成吉站在一旁,看太子疲累,劝道:“殿下,要不您歇歇再看吧。”
宗云晔摇摇头:“这里这么多奏本,孤哪里能歇息。罢了,成吉你来念吧,孤看得眼痛。”
“是。”成吉手捧奏本,念起来。
“这本……这本竟然是……是挑殿下不是的。说得太难听,奴婢还是不念了吧?”成吉为难地望向太子。
“念。”太子闭目道。
“不行,奴婢还是不念了,这骂的太过了!什么叫东宫宠信谄媚之臣,分明是故意发惊骇之言,夸大其词,给自己刷谏臣名望嘛。”成吉看不下去了。
宗云晔轻笑一声:“宠信谄媚之臣?说的是孤宠信方大人吧。”
成吉道:“殿下别理这些个人,他们就会放嘴炮,一句有用的没有。”
“嘴炮?你倒是跟着方大人学了不少新鲜词。”宗云晔听到方洛平日里常用语不由得心情好了起来。
“那是,方大人所用词语就是精妙。”成吉见太子心情舒畅了,笑了笑,“殿下,咱今天不念了吧。”
“不要停……继续念。”宗云晔命令。
桌案上的奏本垒起来足足一尺高,厚厚的几十本,有来自六部的,还有来自地方的。
成吉花了一个时辰才勉强念完,口干舌燥。
太子命宫人给他泡了一壶茶,问:“还有吗?”
成吉谢恩喝茶,难看一笑:“没了。再念奴婢这把嗓子就废了,恳求殿下开恩,换个嗓子好的吧。”
太子笑道:“今日的没了,明日的还有,这些奏本全部留中不发。”
成吉忽然气不过道:“殿下,这些个奏本原本是呈给陛下的,有些臣子用如此恶毒的言语来污蔑殿下,明显是在挑拨皇上与殿下的父子之情,对于这些居心叵测的臣子,殿下可要施以惩戒?”
太子看了一眼成吉,摇头道:“一个储君,倘若连谏臣都容不下,那离昏庸无能就不远了。”
成吉喝过茶,心里想起容福,暗道:如果容福回来,这些堵心的破活就轮不到他来干了。
想罢,成吉道:“殿下,方大人、郑统领他们何时归来呀?奴婢怪想他们的。”
太子抬眸笑道:“孤看你是想容福了吧。”
成吉见心事被看穿,嘿嘿一笑,走至太子身后讨好地为太子按着肩:“没有,奴婢是真想方大人了。”
话音刚落,就见门外一个小内侍手捧急报跑进殿来。
成吉接过急报捧至太子面前,宗云晔拿过打开一看,神情骤变,霍然起身,袍袖竟将桌案上的笔架给带翻了,举止全然失了平日端方雅度。
殿内众宫人大惊之下随之跪伏,口称:“殿下息怒。”
太子用从未有的焦灼声音冲身旁内侍道:“去叫冷千秋进殿!”
成吉扶起倒下的笔架,小心问:“殿下,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宗云晔眉心深锁,将手里紧攥的急报递给他。
成吉浏览后,失声道:“方、方大人一行人前日被袭,是爆炸?方大人滚落陡坡,头部受伤,险些丧命?殿下,是谁这么大胆,敢害朝廷命官?”
太子沉声道:“孤今日辰时方才回朝,有人以为那车中所坐之人是孤所以才下的手!”
成吉闻言又惊又怒:“原来……他们想要害的是殿下!谋害储君,简直狗胆包天!”
话刚说完,东宫亲卫副统领冷千秋走入大殿,跪拜:“微臣参见殿下。”
太子神情肃然,下令:“你带上东宫精锐前去潼隘迎接方大人回京都,沿途注意查找形迹可疑之人。”
“微臣遵殿下旨。”冷千秋一抱拳,快步退出大殿。
宗云晔走至窗前,推开窗,放眼望着飞落的雪沫,皱起眉心,他嗅到一股宫闱与前朝久违的阴谲气息。
*
坤安宫内。
一名宫女躬身站在蔡皇后面前,将一封书信双手奉上。
蔡皇后面无表情地撕开那信封,只扫了一眼,双目便蓦然睁大。
她猛地撕碎那信,掷在地上,踩了几脚,面色白里泛青:“怎么会这样?太子回朝了!那炸的人是谁?”
小宫女跪地请罪:“娘娘息怒——”
蔡皇后痴愣了半晌,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好哇,好哇……宗云晔,你竟有这般心机,偷偷地全身而归!皇上,你还真把他召回来了,好,好,你们父子同心,好!
“这招棋本宫输了,但你们也没有赢!危难时刻父子同心,那天下在手时呢?哈哈哈……”
吕嫔听到蔡皇后骇人的大笑声,从偏殿跑进主殿,见蔡皇后正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惊诧道:“姐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蔡皇后见她进殿,笑道:“妹妹来的正好,本宫正要去叫你,有几句话,本宫要交待给你。”
“交待?”吕嫔瞧着蔡皇后状态不对,急道:“姐姐,您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