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进闻言大惊,他万万不敢相信自己的学生会干出此等事,立即拱手道:“陛下息怒,此事还需调查……”
蒋进话未说完,就被兴武帝一声高喝打断:“你给朕闭嘴!”
兴武帝将那封信丢至蒋进面前:“你自己看!看看他都写了些什么?”
蒋进弯腰拾起那信一看,吓得浑身颤抖,信上的字运笔流畅、刚柔相济,藏锋处略露锋芒,露锋处又显含蓄,的确是太子的笔迹。皇帝识得,作为老师的他也识得。
皇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双眼通红,嘶哑着声道:“蒋尚书,京西大营是戍卫京都安全的两大营之一,宗云晔刚刚被禁足,就千方百计地联络京西大营的总兵,你来告诉朕,他想做什么?”
蒋进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摇头:“陛下,此事有蹊跷,须得查明啊!”
兴武帝厉声喝道:“你不必为他开脱了,来人!朕要拟旨!”
常顺为执印太监,见皇帝发怒,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走至皇帝跟前,拿出纸笔。
皇权是兴武帝一生挚爱,是他的底线,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踏上他的底线,兄弟不行,儿子也不行。
兴武帝仰起头,目光幽深,冷声道:“皇太子宗云晔不法祖德、不遵圣训、德行有失、不忠不孝,废黜储君,告天地、宗庙、社稷。”
常顺手下一抖,跪倒在地,劝道:“陛下,请三思啊……”
蒋进叩首在地,恳求道:“陛下……须得查实清楚再下定论!”
禁卫军统领梁明亦跪下,劝道:“请陛下查明情况后再下旨。”
兴武帝看着跪了一地的众人闭了闭眼,强压心中怒火道:“好,你们都替他求情,说明在你们心里不相信他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朕又何尝不想将这张纸当作是伪造的?常顺……”
“奴婢在。”
“圣旨暂且不发,朕给他个机会,朕要亲口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召他前来!”
常顺答应着站起身,刚要出去传旨,就听皇帝又道:“等等,既然太子禁足有几日了,那么朕倒想看看这几日他在东宫里都干了些什么,起驾东宫!”
*
东宫文德殿。
宗云晔坐在桌案后,凝眉望着悬挂在支架上的大昭国版图出神。
这么多天过去了,西北苍离国有没有再进犯边境,誉王世子的林裕总兵做得如何?
此时正值江南春种时季,那里的雨水是否充沛?
上次兵部提出的重修城防之事,户部可已拨款到位?
这一切他被囚禁在东宫全不得知。
罢了,皇帝既已恢复了早朝,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又何必再操心。
宗云晔拿起茶碗刚喝了一口,便见成吉急匆匆地跑进殿,气喘吁吁地喊道:“殿下,快起身接驾,陛下来了!”
宗云晔倏然睁大眼睛:“你说父皇来了?”
“是啊,已经到东宫门口了!”成吉着急道。
宗云晔连忙起身,整理了衣冠,带着一众宫人赶去东宫门口接驾。
他的脚刚跨出殿门,便见圣驾已行至文德殿门前。
宗云晔一怔,随即双膝跪地,行礼问安。
兴武帝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步入大殿,一眼便看见了架立在桌案旁的大昭国版图。
皇帝转身冲着仍旧跪在殿门口的宗云晔,冷声道:“看来你的心思并没有用在思过上,而是用在了大昭江山啊。”
宗云晔道:“儿臣虽身在东宫,但未敢忘忧国。”
“好一个未敢忘忧国,你忧的好啊!朕还在,你就忧到了京西大营,忧到了朕的皇位上来!”兴武帝厉声道。
宗云晔闻言微怔,抬起一双乌黑的凤眸望着皇帝:“父皇所言何意,儿臣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亲笔写下的信,你会不明白?”兴武帝怒道。
宗云晔不解:“什么信?儿臣不知。”
兴武帝伸手从常顺手中拿过那封信,用力掷到宗云晔面前:“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笔迹?”
宗云晔拿起那张纸,看着那笔迹心中一惊,又将内容读了一遍,脸色骤变,连忙摇头道:“父皇,儿臣没有写过这些话,儿臣不知这张纸从何而来!”
兴武帝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宗云晔:“你不知从何而来?好,那朕来告诉你,这张纸是从你偷偷派出的人身上搜出来的!”
宗云晔蓦地睁大眼睛,满眼震惊和不可置信:“什么?派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