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感觉到方洛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凝眉叹道：“皇上拿到了一封书信，这封信是太子写给京西大营李总兵的，其内容是……造反！”
“什么？”方洛大惊，松开手倒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盯着方衍摇头，“怎么会？殿下怎么会采取这样的方式呢？”
方衍重叹一声，继续道：“还有更可怕的，皇上气极了去东宫找太子问清事实，结果……唉……在东宫花盆中发现了用于诅咒的布偶，其上面写着皇帝的生辰八字，胸口上还插着银针！”
方洛倒吸口凉气，脚下踉跄，扶了桌角才勉强站稳，他连连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太子不是那样的人，他绝不会对皇上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他！”
方衍道：“现在皇上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他坚信这两件事是太子所为，所以……”
“所以什么？”方洛不由得攥紧了袖摆，“皇上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方衍摇头叹气。
方洛眸光闪了闪，声音颤抖：“废了储君之位？”
方衍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止这些。”
“不止这些？那还有什么……”方洛不敢想下去。
早晚都是要知道的，方衍一咬牙，干脆道：“还有……赐死废太子！”
“什么？赐死？”方洛心一沉，眼前骤黑，整个人向后倒入座椅中。
“阿洛，阿洛！”方衍急忙上前，揽过他的肩，将他抱入怀中，顺捋着他的背，“阿洛，你没事吧？你别吓唬哥哥呀……”
半晌，方洛睁开眼，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能这样，那是他的儿子啊……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方衍轻抚着弟弟的头，长叹：“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恐怕早已对太子猜忌至深，太子太过优秀了，已威胁到了他的统治，所以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废掉太子。”
方洛靠在哥哥身上哭了一会儿，忽然直起身，抬手擦了把眼泪：“哥，我现在入宫还来得及吗？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只要皇上肯放过云晔……”
“阿洛，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一个统治者对挑战他统治权之人的杀伐，任谁做什么都没有用。”
“挑战？”方洛不同意这个词，“云晔他没有，他了解皇帝，他一直做事谨慎小心，不去触碰皇帝的底线，皇帝为什么就不相信那些事不是他做的呢？”
方衍道：“因为太子为你入宫之事与皇上发生了争执，这就是忤逆圣意，就是在挑战帝王的权威。”
方洛闻言怔愣，目光失焦地落在前方地面上：“皇帝打算什么时候……”
他说不下去了，他不想说出那几个字。
方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叹道：“明日戌时。”
“明日戌时？不！不可以！不行……”方洛腾地站起身，发疯一样地向门口冲去，“我现在就要进宫，我要问问狗屁皇帝他真的相信那两个所谓的证物吗？”
方衍从后面死死抱住方洛，劝道：“阿洛，你先不要冲动，宫门已下钥，你进不去的。你先坐下来，好不好？”
方洛使劲地掰着哥哥那禁锢他的手指，大吼：“你放开我，让我去，我不能没有他！”
方衍鲜有的吼道：“你给我清醒点，蒋尚书带着东宫群臣跪在养心殿外都不得见皇上一面，你去了有什么用！”
方洛只觉胸中气郁，胃中翻腾，就着姿势干呕起来，他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痛楚道：“哥，不行啊……真的不行啊……我不能看着他死，我们说过要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的……”
方衍用力拉回方洛，将他按到座椅中，眼中湿润：“我明白，我都明白……”
方洛的眼泪不停不歇地流淌着，湿透衣襟，他哽咽道：“哥，明日我要入宫，我要见云晔，当面问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他会做那些事，我要为他洗清冤屈。”
方衍道：“阿洛，别说你进不去皇宫，即便你入了宫，太子所在的弃宫前有禁卫军把守，你还是见不到他的。”
方洛突然铿然道：“哥，明天我想做一回你，这样我就可以入宫了，我要直接去找那个狗屁皇帝，让他放我去见云晔。”
方衍稍一思量，道：“我们身份可以换，但就算你见到了皇上，恐怕皇上也不会让你去见殿下的。”
方洛咬牙恨道：“他若不让我见，那我就在早朝时冲进金銮殿，也学学那些死谏的言官，一头撞死在玉阶上，让全天下人皆知当今皇帝是个是非不明的昏君！”
“谁要一头撞死啊？”
一声低沉之音传入屋中，与此同时屋门被人从外面用内力震开了。
方家兄弟二人闻声一齐看向门口，四只眼睛蓦然睁大。
“宗弘昱！你怎么回来了？”方洛一声惊呼。
“誉王世子……”方衍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