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一阵急风吹过,将养心殿外的一排松树吹得晃了晃。
肖五莲站在树前抬头望着一轮圆月眯了眯眼,拢了下衣领向养心殿而去。
“郑副统领,圣上尚在昏迷中,奴婢就不为您通传了,请您回去吧。”殿门前的一名宫人拦住了他。
肖五莲清楚,兴武帝防人至深,太子犯了事,他定是因为做过东宫亲卫而受到了牵连,否则皇帝不会一连多日没有给他安排值守任务。
肖五莲冲那宫人笑了笑:“我有些日子没见皇上了,想来问个安。既然陛下尚未醒,那我就在此守候,等他醒来。”
那宫人左右看了看,为难道:“郑副统领,您看……您站在这儿不合适吧?”
肖五莲脸色一沉,耍起无赖:“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站你的班,我又不说话,碍不着你的事!”
那宫人知道眼前之人曾于火海中救过皇帝的命,东宫犯事前他也是皇帝眼前红人,所以在皇帝没有彻底表明对这位副统领的态度前,他还是不愿意惹上这位脾气不好的爷。
养心殿内,匆匆赶来的几位太医,给皇帝施了针,喂了药,等了一个时辰后,皇帝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兴武帝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问宗云晔现在何处,常顺回道:“太……不,大殿下已按陛下旨意,迁入弃宫了。”
兴武帝闭了眼,点点头,挥退了众太医。
肖五莲站在门口,见众太医出来,赶紧上前打听里面情况,一听说皇帝已醒,立即请门前宫人帮忙通传。
那宫人受不住肖五莲纠缠,点头进了殿内。
一会儿工夫,那宫人出来,冲肖五莲点了下头,笑道:“郑副统领,陛下还是很看重您的,听说您要请安,就准了。”
“多谢了,那我这就进去。”肖五莲冲那宫人一拱手大步迈入殿内。
肖五莲来至内殿床塌前,双膝跪地恭敬地叩了个首:“微臣郑庄给陛下请安。”
“平身吧。”兴武帝被常顺扶着坐起身,看着肖五莲:“郑副统领,你这么晚了前来就只是想向朕请个安吗?”
肖五莲直起身,拱手道:“微臣想请陛下恢复您对微臣的信任。”
兴武帝对肖五莲的直白轻轻一笑:“郑庄,你倒是个直性子,朕很喜欢你的这份坦诚。东宫的事你想必知道了,不怕实话告诉你,因为你曾在东宫任过职,朕现在的确不信任你。”
肖五莲早有所料,他神色淡定道:“陛下,若臣的心中只有太子,那么臣就不会在南书房走水这时冒死闯入火海救陛下了。
“微臣是在东宫任过亲卫,也曾效命于太子,但臣心中只有大昭江山社稷,而陛下才是这江山的主宰者,故臣只效忠于陛下。”
兴武帝听后微感惊讶,半晌轻叹一声:“如果世人都能如你这般想就好了……”
话音刚落,守门内侍进殿来报:“陛下,禁卫军梁统领求见。”
兴武帝微微颔首:“让他进来。”
梁明走至塌前,拱手:“陛下,臣已带人搜查了整个东宫。”
“有什么发现?”
“臣等……在东宫东西南北四角皆发现了……布偶。”梁明微微皱眉。
殿内众人闻言皆大惊,这是巫蛊之术里最恶毒的诅咒,下诅咒者要让所咒之人必死无疑,且无法超度。
兴武帝心尖发抖,他用手捂住胸口,满脸震怒道:“这个逆子,他想咒死朕,真是畜生不如,养出如此不忠不孝之子,朕愧对列祖列宗,来人,朕要拟旨。”
肖五莲心一惊,宗云晔已经被废了储君之位,皇帝还要拟什么旨?他双瞳骤然一缩,脱口而出:“陛下!”
兴武帝没有理他,直接让常顺拟旨,以谋逆之罪赐死废太子宗云晔。
肖五莲跪倒地下,恳求道:“大殿下已经被废了储君之位,您就留他一命吧!”
常顺亦请求:“陛下,骨肉至亲,还请三思!”
“怎么,你们都想站在他那头?利用巫蛊厌胜之术谋害君父,不该死吗?”兴武帝怒目盯着常顺,“写!”
圣旨很快拟好,兴武帝的目光看向常顺,常顺赶紧低下头,他又将目光投向其他内侍,众人皆深低下头。
最后兴武帝将目光落到了肖五莲身上,沉声道:“郑副统领,你来自东宫,就由你去送他上路吧。”
“陛下……”肖五莲连连摇头,难以接受这个旨意。
“你不是忠心于朕吗?那就做给朕看,做好了,将来禁卫军中就有你一席之地。”兴武帝挥挥手,“下去吧,明日午时送他吧。”
肖五莲颤抖着站起身,领旨:“是。”
兴武帝看着肖五莲退出养心殿,随即招过常顺:“派人盯着郑庄,看他今晚会不会去弃宫。”
*
方家宅院。
方衍下职后行色匆匆地赶回家,方小午打开院门,他二话不说,快步进入后院,看都不看院中所站的御前侍卫,直接推开方洛的屋门,进入屋中。
方洛见哥哥神色慌张,知道宫中一定出了大事,颤声问:“哥哥,是不是太子出了什么事?”
方衍痛苦地摇头:“阿洛,大事不好了,你要有心里准备。”
方洛心一沉,哑声道:“殿下他……又顶撞皇上了?”
“何止是顶撞,比这严重多了!”
“还严重?那……那是什么?”方洛红了眼睛,抬手紧紧地抓住了方衍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