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程然，许清漾他们就去车站口跟江夏汇合了。
江夏正在跟林何打电话，冲他们招招手，“都几点了？你还来不来？高铁可不等你，我们也不等你。”
“我们堵路上了，尽快尽快！”林何从车窗外看着堵在高架上的一长排汽车，急得不行，“要是我们没按时到，你们先走，我们赶下一班。”
“不是，怎么是你们，林何你还带了谁啊？”江夏听出了点什么，“不会是你妹吧？”
“嗯！”林何一脸无辜，“她听我妈念叨了一句我要出去玩，非得跟着，我也没办法。”
“你们赶下一班吧！”江夏直接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拉着林学学，跟众人道：“我们不等了，进站。”
“那这二十分钟我白站了？”林学学最讨厌浪费时间，合上手里的单词本，叹了口气。
“你浪费什么了，二十个单词起码记在脑子里了吧。”江夏看见程然正对她笑，礼貌地跟林学学介绍了下：“这是许清漾的发小程然。”
“你好。”林学学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跟程然打招呼，然后嘴里默念着什么。
“你别介意，她就这性格，在背单词呢。”江夏笑着跟程然解释。
“没事。”程然笑笑，“挺可爱的。”
林学学就是个纯粹的书呆子，脑子里装的全是知识。你要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会回答有。她喜欢的人是普朗克，还有泰勒斯。
曾经许清漾还无知地问了句，泰勒斯是谁？美国歌手吗？遭到林学学的白眼后，就再也不想跟他讨论学术上的问题了。
“没想到林学学也会来。”许清漾倒有些意外。
“她本来是不来的。”江夏说，“听说顾泽熙要来，她决定也来了。”
“为什么？”许清漾很是疑惑。
“说实话，我以前组织的活动，他俩从来不参加，最多就没凑够五个人。”江夏没想到这次一带二地来了这么多，“林学学一直都有个心愿，想在高考来临之前，霸占一次顾泽熙的第一名。她以前觉得，顾泽熙从来不去玩，都是把时间用在学习上，所以她也不能浪费。现在，她比较好奇，学霸不学习的时候，都是以什么方式保持成绩的，所以她就来了。”
“谈恋爱。”许清漾悠悠地说了句，顾泽熙是以这种方式保持成绩的，但八成是没人会信的。
“什么？”江夏捕捉到一丝暧昧的味道。
“没什么，我瞎说的。”许清漾好想劝劝林学学，有些学霸就是有天赋的，就算不像她一样刻苦努力，成绩也是能稳定第一的。
“我们不等其他人了吗？程然问，他刚刚听到江夏是在给谁打电话催着。
“我们先去。”江夏贴近许清漾好心地提醒着他，“林何要带着他妹一起来，你让你发小小心点，别被班花鬼迷心窍了。算了，万一人两个互相看上了，显得我多管闲事了。”
“程然好像有喜欢的人了。”许清漾小声地说。
“那最好！”江夏偷偷瞥了眼身后的程然，“他喜欢的人肯定又瘦又高，长得很漂亮，绝对秒杀陆佳！”
“谁知道呢。”许清漾撞了下程然，“你说是吧？”
“是什么？”程然用胳膊夹住许清漾的头，“你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
“我没有！”许清漾求救着，“顾泽熙，救我！”
本来大家都是开玩笑闹着玩的，最后面的顾泽熙径直走过来，一把掰开程然的胳膊，拉着许清漾护在身后，脸色似乎有点不悦，“赶紧进站吧，到时间了。”
“对对对，到时间了。”江夏瞅了眼，发现林学学不见了，往前追了两步，林学学已经过了安检，跟他们隔了一个过道，“林学学，你等等我们！”
程然跟着江夏过去了，只剩下顾泽熙跟许清漾慢悠悠在后面走着，拿着身份证和车票过了安检，许清漾拉了下顾泽熙，以为他一路上不怎么说话，是情绪不高了，“你怎么了？如果不想去的话，我们就回去。”
要是以前，顾泽熙很喜欢默默一个人跟在人群后面，越没有存在感越是感觉安全。
但现在看着许清漾跟他们说说笑笑闹成一片，就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他也想陪许清漾一起融入进去，但不知道说什么，有心无力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没什么。”顾泽熙淡淡一笑。
许清漾想着，顾泽熙是被冷落了，他能理解人群里没人注意到自己的那种孤独感。他牵着顾泽熙的手，上去亲了他一口，“该不会你是吃醋了吧？是因为江夏呢？还是程然呢？”
“我没有。”顾泽熙当众被亲，害羞着满脸通红，“这么多人呢。”
“没人认识我们。”许清漾得意地笑着，“认识我们的早就没影了。”
顾泽熙细微的心情变化，总是能被许清漾觉察到。他不用去解释什么，甚至不用开口说话，一个表情，一个眼神，许清漾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可能就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吧。
江夏不知道陆佳要跟着一起来，之前就没帮着订票，看着旁边林何的座位是空的，她就把背包放上去占位置。
“这里没人坐吗？”程然走过来问道，“我旁边坐了个带孩子的，老是踢我。”
“林何可能得赶下一班，那你坐吧。”江夏把背包拿起来，刚准备起身，程然一抬手就帮她把背包放了上去。
“谢谢。”江夏被这个举动暖到了。
她身边的男生都把她当成女汉子，玩得开了，甚至会把球随手丢给她，或者书包什么的扔给她。
江夏大大咧咧的，自然没那么矫情，在男生面前胜负欲很强，也不甘示弱。
程然坐下后，拿出手机，递了一只耳机给江夏。
江夏接过来，塞进耳朵的时候，感觉整只耳朵都热热的。
一首歌还没听完，林何居然赶过来了，气喘吁吁的，看着程然，又看着江夏，“什么情况？”
“那个……”江夏摘了耳机，“以为你要下一班呢。这是程然，许清漾的发小。林何，我们班的体育委员。”
“你好。”程然起身打招呼，“不好意思，占了你的位置。”
“嗯。”林何一屁股坐下，没好气地哼了声。
江夏看见跟着进来的陆佳正在寻找座位，主动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她，“你坐这吧，我去坐你的位置。”
“不会太麻烦吧？”陆佳脸上挂着笑，温婉可爱。
“不麻烦。”江夏抓起背包，看了眼陆佳的车票，去后排找座位。
程然跟着江夏一起去了，说巧不巧，两个人的座位只隔了一排。
程然看着座位旁边是个彪形大汉，跟江夏商量着：“你要是不嫌弃小孩子太闹腾，我跟你换一下。”
江夏看了眼彪形大汉，嘴角抽了下，“好吧，谢谢你。”
“没事。”程然直接坐下了，等江夏在前面坐好后，把耳机又伸了过去。
江夏咧嘴一笑，接过来塞进耳朵。
许清漾盖着毯子跟顾泽熙牵着手小憩，手机振动了下，他懒得动。又振动了下，他还是没管。
接连振动了好几下，顾泽熙手伸进去他的口袋拿出来，“有消息。”
“肯定是程然那孙子。”许清漾慵懒地睁开眼，点进去一看。
程然：我要追江夏！
程然：你有点眼力见！
程然：她喜欢什么颜色，口味，爱好什么的，赶紧告诉我！
程然：许清漾！我感觉我好像恋爱了！
许清漾：你不会精-虫上脑了吧！
程然：滚！我认真的！
许清漾：喜欢就去追，大不了被拒绝，你怂什么！
程然：我害怕，还不知道她对我印象什么样呢，直接告白，她肯定以为我只是玩玩。
许清漾：那就循序渐进。
程然不回复了，许清漾把手机静音塞进口袋，靠在顾泽熙肩膀，小声地问了句：“要是我没给你写情书，你会有一天主动跟我告白吗？”
“不会。”顾泽熙特别坚定地说道。
“嗯。”许清漾庆幸自己当时着了魔，冲了动，以为要转学回临城再也见不到顾泽熙，就心急火燎写了封情书，“那我要谢谢我自己。”
谢谢他自己主动了一回，才能得到顾泽熙的回应。
依照顾泽熙的性子，喜欢一个人，还是一个男生，怕是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都不会说出来。
“顾泽熙。”许清漾凑上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你有没有对我那个过？”
“什么？”
“就是这个。”许清漾在毯子下悄悄把手往下伸，碰到顾泽熙的大腿，轻轻捏了下，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颤。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顾泽熙温热的手掌伸进许清漾的衣服里，揉了把他的腰，又摸了摸腹肌，“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碰你？”
许清漾不敢动了，身子绷直，顾泽熙还是第一次上手抚摸他的身体，之前在床上，他就只是调皮地想逗弄顾泽熙，但一次也没动真格。
顾泽熙被逗两下就会躲开，但这次他没躲，反而占了上风，“怕了？”
“没有！”许清漾面上一红，嘴硬着反驳道：“有本事你就来。”
顾泽熙当然不敢在高铁上对他做什么，其实他也没想过会对许清漾做什么。
如果不是许清漾撩拨他，对于这种事，他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反应。十八岁，已经成年了，可他一次都没看过那种片子，甚至连网站都找不到。
十四岁确认抑郁症后，他对一切都丧失了兴趣。严重的时候，他生活都很难自理，洗澡这么日常的事对他来说，比翻身越岭还要艰难。
顾泽熙低头看着许清漾，这个闯进他世界的太阳，让他又珍惜又害怕。
不可能每一天都会有太阳，他的世界哪一天也许又会迎来黑暗，深不见底，深不可测。
所以每次许清漾问他，要不要做他男朋友？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他只能笑着说，下次你要是成绩有进步就答应你。
下次下次，还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