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顾泽熙的肩膀被人拍了下，他下意识闪躲，想要跟那人保持距离。可许清漾这股子烦人劲上来，就死乞白赖地挨着顾泽熙坐下来。
“离我远点。”顾泽熙咬牙开口。
“我就不！”许清漾没皮没脸的，顾泽熙挪一点，他跟着贴过去一点，“你躲什么，你有病啊？”
顾泽熙眨了眨眼眸，看着许清漾：“我有病，所以离我远点。”
“好歹也是打过架的情谊，你都差点掐死我了，我都没跟你计较呢。”
“那你最好离我远点，说不定我一会还会有想掐死你的想法。”
顾泽熙这话说得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许清漾嘴唇微张，调侃的话被噎住，抓了抓头发，他轻声开口：“那个，对不起了，如果你被退学了，我会想办法帮你找个更好的学校。”
顾泽熙：“不用。”
许清漾也不知道怎么跟性子这么清冷的人聊天，他平常都是怼天怼地怼人，话题终结者一个。
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坐了有十分钟，许清漾待不住了：“天太热了，我去小卖部买饮料，你想喝什么？”
“随意。”
“好，那你等我，马上回来。”
而许清漾买了三四种冰饮跑到操场，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想想也是，顾泽熙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喝他买的东西，只是找个借口甩开他这个烦人精而已。
许清漾看着手里的饮料，拿了一路手有点冰，抬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顾泽熙从学校后门翻墙逃了课，去附近的图书店坐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才买了几份试卷回家。
十一假期，江夏跟他发微信说了放假时间和老师布置的作业。顾泽熙回了个“嗯”，表示他已经看到了。
顾奶奶今天回来得也早，正准备洗手煮晚饭，见顾泽熙进门，问道：“崽崽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行，奶奶我先回房间做作业了。”
“都放假了，别整天闷在屋里看书学习，要不要出去旅游？我听江夏妈妈说，他们家报了个旅行社团，很划算的。”顾奶奶一边择菜，一边跟顾泽熙闲聊着。
“我不想去。”顾泽熙打开试卷，拿了纸笔，“我再不努力就考不上京大了，奶奶。”
顾奶奶见他要学习，本不想打扰他，可顾泽熙的身子日渐消瘦，她担心得不行，“崽崽，其实人呢，能过得开心满足就很不容易了，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咱们就尽力而为，奶奶不希望你每天因为学习累坏了身体。”
“我没事，奶奶。”顾泽熙对奶奶笑笑，“我觉得学习挺有意思的。”
顾奶奶看着他床头几盒药问道：“最近睡眠怎么样？”
“好多了，我现在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奶奶，你别担心我了。”顾泽熙像个小孩子撒娇道：“奶奶，晚上想吃蒸蛋。”
“没问题啊，奶奶这就去做。”顾奶奶拍拍顾泽熙的头，“那你学习吧，一会我喊你吃饭。”
“好。”
等奶奶出了房间关上门之后，顾泽熙握笔的手一下没了力气。
他不知道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但他必须坚持住。
他数了数床头已经空了一大半的药，得抽个时间再去医院一趟了。
许清漾放了学没回家，反正那个租来的房子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程然打电话说明天上午十点左右能到，让许清漾提前去接他。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上机打游戏。”许清漾挂了电话，拐进胡同里的一间小网吧。
网吧在二楼，面积不是很大，但是环境还算干净，至少没有很浓重的烟味。
许清漾打算在这包夜，又在前台买了泡面零食和饮料。
“小哥哥，我们午夜场可以帮忙订外卖。”前台小姐姐给许清漾开了台机子，很温馨地提醒道。
“不用，泡面就够了。”
许清漾找到VIP区的座位，也不知道是网吧位置偏僻，还是店面太小，人流量少得可怜。
他开机登录游戏账号，又给程然发了微信：上线了没？
程然秒回：马上，两分钟。
许清漾一晚上连跪了十几局，本来心情就烦躁，打游戏时开了麦，遇到技术很菜的队友他会劈头盖脸把人痛骂一顿：“三号三号三号！你会不会玩？从开局到现在，你一个人都没击杀，队友倒地也不知道扶，你这么能耐有本事吃个鸡试试！什么也不知道捡，到手的AWM你都能让人家舔走！你这么佛系，你他妈是个和尚啊！”
程然有点听不下去了：“哥哥哥，行了，别一会被打脸。”
“我打什么脸，匹配到这么垃圾的队友真是三生有幸！”许清漾做好了跟对方开骂的准备，正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反正隔着屏幕谁也不认识谁，这一局结束想再遇到都很难。
但三号队友开着麦却一言不发。
许清漾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着单口相声：“三号！你不会是个小妹妹吧？小学生？看你这一身装备跟从娘胎里刚出来似的，这么穷啊？你叫声哥哥，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带你吃鸡！”
任凭许清漾怎么出言不逊，三号照旧自顾自的一个人跑圈。
“你怎么跟顾泽熙那玩意一个德行！”许清漾刚一开口。
系统提示：
【GameOver使用SKS击倒了dashen】
【GameOver使用Kar98K杀死了woqu886】
【GameOver使用AKM杀死了jiujiu001】
直到游戏结束，黑色的界面出现“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许清漾看着电脑屏幕，听见程然的声音从耳机传来：“疼吗？”
“什么？”
“脸。”程然回想起刚刚许清漾把队友骂的跟三孙子似的，还说要带人家吃鸡，结果反被打脸，“你今天怎么戾气那么重啊？”
“输了一晚上了！”许清漾退出界面，想跟“GameOver”再来一局，发挥发挥自己的实力挽尊一下，可惜人家下线了，没给他机会，“换个游戏，接着来！”
“我明天还得坐高铁去找你，都快凌晨一点了。”
“到时候你在车上睡，快点！”
程然退出游戏，点击MOBA类游戏，登录账号，问道：“你刚刚说那三号跟谁一个德行？谁啊？你新同学？”
“今天差点杀死我那个。”许清漾想介绍顾泽熙，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我去，什么情况？你惹了什么大佬？”程然心里一惊，“你这次为了退学，连命都不要了？”
“本来只是想找个同道中人干一架，没想到他还是个学霸。”
“厉害！你这个学渣居然还能跟学霸干架，史上的光辉啊！”程然还想问问这个顾泽熙是什么路子，许清漾的祖安问候瞬间淹没了他的声音。
“一个打野的能不能干点正事，团战比战士还能冲！你他妈要不会玩，别来匹配，耽误我这个大神上星！买什么复活甲，这么能跑，干脆都买成急速之靴得了！对方水晶都快推了，就你那半管子血还回泉水补什么！这么怕死，下辈子别投胎了！”
许清漾连带刚才的怒火一齐发泄了，谁知被骂的“兔子软萌”突然带着哭腔嗲嗲地哼唧道：“人家是新手，求哥哥带飞，不要那么凶嘛。”
这一局打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许清漾被那位萌妹子追了一路，“小哥哥”听得他都要吐了。游戏结束，“兔子软萌”邀请他打排位，许清漾想都没想，直接下线了。
“你睡觉吧，我去吃点东西，明天见。”许清漾给程然发微信语音。
程然回他：“是今天见，我睡了。”
网吧包夜的人没几个，氛围很安静，许清漾去前台倒了热水泡面，网管小姐姐正给别人结账：“放假了也别这么玩，赶紧回去睡觉。”
“嗯。”那人冷清地应着，拿过零钱转身往外走。
许清漾端着泡面，用牙撕开一根火腿肠，瞥到那人清瘦的背影有一刻恍惚，转头跟网管小姐姐闲聊了两句：“姐姐跟刚才那人很熟吗？”
网管小姐姐一头波浪卷，化着淡妆，抬头看了眼许清漾，十分热情地抓起桌上的卤蛋递给他：“附近的邻居。”
“谢谢姐姐。”许清漾也没客气，剥开卤蛋直接吃了，“他好像我同学啊。”
“你也是铭城中学的？”网管小姐姐问。
“嗯嗯，我是转校生，刚来没多久。”
“我说以前没见过呢，要不然你这么帅的小哥哥我肯定有印象。”
“姐姐，能加个微信吗？”许清漾拿出手机，又问了句：“那人是叫顾泽熙吗？我同学还没认识几个，听说他是个学霸。”
网管小姐姐拿出二维码让许清漾扫了下，“小熙学习成绩可好了，我们都等着他考上京大呢。既然你是小熙的同学，也算认识了，以后来上网半价。”
“谢谢美女姐姐。”许清漾把自己的名字发送过去，“姐姐给个备注呗？”
“我叫林弯弯，他们都叫我弯姐。”
许清漾坐在前台吃完泡面，跟林弯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套出来好多消息，最后买了一堆零食作为回报。
回到座位，许清漾已经没心思打游戏了，随便点开一档综艺，九十秒广告的时间他用手机查了下全国排名第一的名校“京城大学”。
不出意外的话，这四个字跟他的人生没有半毛钱关系。
后来他看着无聊的综艺节目，迷迷糊糊就趴那睡着了。
再睁眼的时候，是被左手边的手机铃声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