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训练顾泽熙很配合，许清漾喊他的时候就跟着去操场。
顾泽熙的右臂还没完全消肿，许清漾站在他左侧，绑好绳子顺其自然地去扶他的腰，“今天咱俩加快速度试试？”
“嗯。”顾泽熙俊脸一红，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许清漾搂腰，但温热的手掌贴在他身上，隔着薄薄的棉布料，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颤了下。
训练快结束的时候，江夏提着个塑料袋小跑过来。
“我去学校外面的烧烤店买的，一起吃。”江夏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招呼他俩过来，“随便挑着买的，许清漾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我什么都吃。”许清漾坐下来，之前准备了两瓶水，递给江夏一瓶，另一瓶给了顾泽熙。
“你俩拿着吃，我就不让了。”江夏把烧烤签子抽出来，拿一次性筷子夹了金针菇和羊肉串塞进烧饼里，咬了一口很是满足，“你俩练得怎么样？”
“还行吧，比想象中有难度。”许清漾拿起烧饼夹好菜递给顾泽熙，见顾泽熙愣在那，直接递到他嘴边。
顾泽熙不好意思，伸手接了。
江夏一边吃，一边吐槽：“我这几天，早起跑步，晚上回去也跑步，我都瘦了，真可怜！我妈还嫌弃我胖，不让我吃肉，居然让我减肥！你俩说，我胖吗？”
“还好吧。”顾泽熙说。
许清漾看了眼身边坐着的顾泽熙，又看看毫无吃相的江夏，吃人嘴短：“你哪胖了，一点都不胖，说你胖的人一定是嫉妒你。”
“赞同！”江夏拿起一根羊肉串给许清漾，“吃肉吃肉。”
顾泽熙吃了口烧饼，默默地说了句：“可能是你太矮，显得胖了。”
许清漾接羊肉串的手一顿，果然江夏要炸毛，赶紧起身挡在顾泽熙面前，“学霸的测量标准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他不是那个意思。”
江夏嘴里的肉还没嚼烂，腮帮鼓鼓的，瞪着顾泽熙又问了一遍：“你说，我胖吗？”
许清漾胳膊肘戳戳顾泽熙，示意他好好回答。
顾泽熙实话实说：“按照BMI指数来计算，你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偏胖。”
江夏听了之后，反倒没有生气，动着腮帮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喝了口水，问道：“那你喜欢微胖的女生吗？”
“不喜欢。”顾泽熙想都没想地回答。
江夏翻了个白眼，倒也见怪不怪：“从小到大，顾泽熙除了学习，就没见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他不打篮球，不收藏鞋子，不玩网络游戏，也没有社交账号。不看新闻，不听八卦。我是达不到顾学霸的这种思想境界，那活着多无趣啊！”
本来江夏也就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倒是许清漾心里一紧，下意识就看向顾泽熙。
他继续嚼着剩了半块的烧饼，然后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你俩吃完一会把垃圾收拾了，我得先去趟办公室。”江夏抹抹嘴，起身的时候把矿泉水带走了。
顾泽熙感觉到被人注视，他侧头，许清漾眼珠都不眨地盯着他看，“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江夏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许清漾说。
“我没多想啊，她刚刚说什么了？”顾泽熙丝毫不在意地问。
“没什么。”
如果不是亲眼在医院看到顾泽熙从精神科走出来，许清漾完全想不到，只是性格冷淡，独来独往的学霸，会把自己的另一面隐藏得这么深。
深到现在还跟你说着话，可能明天就不在了。
许清漾想到顾萧说的，重度抑郁症患者，大多数会想到结束生命来摆脱病痛。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抓住顾泽熙的胳膊。
“你干嘛？”顾泽熙看着他。
许清漾没松手：“顾泽熙，帮我补课吧，我想试试。”
“试什么？”
“试试看通过自己的努力，能不能改变一些事情。”许清漾看着顾泽熙的眼睛，抖了抖唇：“所以我们一起努力，试试看，万一成功了呢？”
顾泽熙沉默了半晌，淡淡开口：“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做到的。”
许清漾拿起地上被顾泽熙喝了半瓶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大口“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然后把地上吃剩的垃圾收拾好，也没跟顾泽熙打招呼，起身往教学楼走去。
晚自习过了十分钟，许清漾才进教室。他背起书包，抱起桌上的书和文具，从最西边的位置，挪到了最东边的位置，也就是顾泽熙的旁边。
顾泽熙刚做了两道选择题，看着新同桌跟他一个胳膊肘的距离，想开口，但忍住了，继续低头演算。
隔壁桌推过来一个笔记本，上面写了一行字：98页第二道题。
顾泽熙放下笔，翻了翻自己的数学书，两三分钟写完了解题步骤，又把本子推过去。
过了十几分钟，本子又递过来，上面写了：数学卷子第一题选择题，为什么X的取值范围在零到一之间，负根号三不行吗？
顾泽熙写了几个字：题目问的是有理数，然后着重画了个圆圈。
许清漾很安静，也没打扰顾泽熙学习，直到下课才说了第一句话：“我同桌说我太影响他学习了。”
顾泽熙没吭声。
许清漾：“你说好要帮我补课的。”
“我知道。”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嗯。”
“我是说一起努力的事。”
顾泽熙停下笔，“我不努力，也能考上大学。”
许清漾被噎了一下，“反正你肯定懂我的意思。”
“你私自调换座位，班主任同意了吗？”顾泽熙问。
“我跟班主任说了，他没意见。”许清漾看了看顾泽熙，“怎么？你有意见？”
“你随意。”顾泽熙没再理他，继续刷题。
许清漾戳了戳他的右臂，“还疼吗？”
“不疼。”
“顾泽熙，你住校晚上几点熄灯啊？我觉得咱们训练都一个星期了，没什么成效啊，到时候运动会再一激动，咱俩当众摔个跤多丢人啊！”许清漾喋喋不休。
“我不住校。”
“你不住校啊？那你家住哪？要不晚自习放学咱俩找个地再练会？反正几点回去都没事。顾泽熙，你家应该没有门禁吧？你学习成绩这么好，你父母是不是管你很严啊？”
顾泽熙受不了了，拿起书本站起身要往教室外面走，许清漾眼疾手快拦住了：“行行行，你好好学习，我闭嘴闭嘴。”
跟学霸坐一起，确实挺难熬的。尤其是许清漾说了要努力试试之后，桌洞里的漫画书都不敢拿出来了。
他真的挺佩服顾泽熙的，一整天都能不走神地把课听完，哪怕梁梁讲着枯燥无聊的文言文，他都不犯困。
许清漾不行，一节课坚持不了十多分钟，准能被老师带入梦乡。这一瞌睡，下课铃响他都没听到。
他是被热醒的，因为教室在同学吃午饭这个时间会把风扇空调都关了。
许清漾搓了把脸，打着哈欠看了眼讲台上的表，都下课十几分钟了。
他上了趟厕所，然后双手插兜往餐厅走去。
买了份煎饼，四处看了看，找到顾泽熙常坐的位置，直直地走了过去。“吃饭都不喊我。”
“你自己不会吃？”顾泽熙扒拉着蔬菜，吃了两口又吃不下去了。
许清漾坐在他对面，“学霸，想请教一下，你是怎么做到不打瞌睡的？”
“我整夜失眠，想睡一次也不容易。”
许清漾顿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泽熙继续说：“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怎么做到坚持每天学习十几个小时的？如果死跟学习，你只能选择一样，你选什么？”
照许清漾一贯的性格，肯定会回答，我就是死也不选择学习。但这个字在顾泽熙面前是个不能轻易提起的，所以他都不会拿来开玩笑。
顾泽熙实在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瓶，倒出几粒药在手心，拿起水杯服了下去。
“吃什么呢？感冒还没好？”江夏端着吃光的餐盘路过，坐下闲聊了起来，“顾泽熙，你又浪费粮食。”
“天气太热，吃什么都没胃口。”许清漾把手里的煎饼放下，也不想吃了。
江夏看了看顾泽熙，他脸色有点不太好，“你没事吧？中暑了？刚刚吃了什么？”
“就是补充维生素的。”许清漾眼尖，在江夏想拿过来看看药瓶的时候，伸手夺了过去，“学霸压力大，需要增强体质。”
“是吗？”江夏半信半疑，“你让我看看什么牌子，我让我妈也给我买点，我最近压力也大。”
“男生跟女生吃的维生素不一样的，毕竟生理结构有区别，你懂的。”许清漾倒了一粒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你要不怕长胡子，来两粒？”
“不了不了。”江夏端起餐盘起身，“先走了，你俩慢慢补充吧。”
许清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苦味的药片嚼碎的，拿起顾泽熙的杯子猛灌了几口水才缓过来。
“是药三分毒，你知道是什么吗就乱吃！”顾泽熙夺回药瓶，苍白的脸色带了点薄怒。
“我知道肯定不是感冒药。”许清漾又喝了口水，把空水杯还给顾泽熙，“抗抑郁的吧？”
“知道你还吃！”
“那我要不吃，江夏看到了怎么解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傻？”
“我……”许清漾帮人还被骂，气呼呼的。
“我把药装在没有任何标签的普通瓶子。”顾泽熙解释道。
“哦，那是我多管闲事了。”许清漾垂眸，佯装生气。
“不舒服了告诉我，实在不行就请假去医院洗胃。”顾泽熙没想到许清漾会吞食他的药，多少有点担心。
“没事，我就吃了一粒，说不定上个厕所就拉出来了。”许清漾完全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