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四十,方睿还在沙发上熟睡,费罗却清醒得很。像这样的通宵不睡,已经不知道经历多少个了。他翻了翻冰箱,里面只剩下几个鸡蛋和番茄,最近一周都在警队加班,他已经很久没做饭吃了。
别看费罗生得五大三粗,实则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跟奶奶学了一手的好菜,自己常常在不忙的时候做饭吃,还做了拿到敬老院给奶奶吃。
锅里,番茄鸡蛋的汤在咕嘟咕嘟冒着,费罗拿了一个面饼放进去,搅了搅,香味瞬间飘了出来。沙发那边,某人伸了个懒腰,“嗯……好香。”方睿的声音飘到费罗的耳朵里。
“你上辈子是只狗吧?闻着味儿就醒。”费罗盛好面,在面上撒了一些葱花,又滴了几滴香油,“过来吃吧。”他把面放在餐桌上,转身又去煮一碗。
方睿拖着鞋子走过来,端起那碗热气腾腾的面,一边稀溜溜地嗦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一锅煮不就一起吃了?煮两次你也不嫌麻烦!”
“你这种被呵护长大的孩子,怎么会知道东西要如何做才好吃呢?”费罗又放进去一个面饼,“哎……我都多长时间没吃到方阿姨做的饭了,改天带我去蹭饭,我前几天给她老人家买了个颈椎按摩仪,今天正好到了。”
“你还真会挑时间,我妈昨晚上打电话给我,让我带你回去吃饭。”方睿喝完了碗里的汤,砸了咂嘴,“嗯,好吃。再来一碗。”
费罗只是把锅里的汤给方睿再盛了半碗,“我还饿着呢,家里就这些东西了。别丧心病狂了。”
费罗吃面的功夫,方睿打开手机,在一款app上粗略的描出了艾力的画像,递给费罗,“今天看监控,就按这个样子去找。这个人绝对跟案件有关,我们醒悟得晚了,不然早就行动了。”
“行,我马上发给老林,让他做个拼图,咱天亮就去查。”费罗喝完碗里的汤,然后开始收拾起厨房来。
“今天是费叔叔的忌日,去了再回来查案。”
“……”费罗没说话。
“办完案子,下午去我家吃饭,我妈会等我们。”方睿又继续说道。
“嗯……”费罗犹豫,他不是不愿意去看父亲,只是,他与父亲最后一次说话,是争吵,而且是超乎寻常的争吵,他对父亲说,“我宁愿不要生在这样的家里,我不要你当我爸!”
十二岁的他负气出走,父亲出门去找,却意外遭遇车祸离世,那辆失控的大货车正正撞上了正在四下找孩子的他。都不用抢救,因为已经被碾成了肉饼,肇事司机当场逃逸。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母亲,心脏病突发住进医院,一周后也跟着撒手人寰。
费罗披麻戴孝地跪在父亲灵堂前,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不是他心狠,是他在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做警察,惩治恶人。
他的这种心情,方睿是最理解的,因为方睿最爱的吕盈盈也是出意外走的,如果当时,他没有要吕盈盈陪他一起出现场,如果没有上那辆车,如果没有要求司机走那条近路,那么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别想了,去洗个脸,我们出发了。”方睿拍了拍费罗的肩。
差不多七点半,两人驱车来到了祥云馆公墓,公墓门口的花店还没有开门,两人在花店门口逗留片刻后,直接拎着篮子上台阶。远远地,另一个通道的台阶上,有个带着黑色礼帽的女人正在缓缓走下去。那搭在肩头的卷发,黑色的连衣裙,脚上的白色球鞋,这一身搭配有点违和。可惜天色尚暗,无法清晰地辨认出来。
到了父亲的墓前,费罗熟练地摆好水果和贡品,又对着父亲磕了三个头。
“爸,对不起。”说着,费罗伸手去摸父亲的墓碑,忽然发现不对劲儿。
“你看!”费罗回头看了看方睿,然后伸出摸过墓碑的手指头。
方睿立即明白了费罗的意思,也伸手过去摸了摸墓碑,然后几个手指搓了搓,“墓碑这么干净,有人来看过你爸爸!”方睿说。
费罗点点头,“他没有放贡品,却擦了墓碑,可是咱队里除了你,没人知道我爸葬在这儿。”
“他是在提醒你吧?”方睿推断,“有人在暗中关注你。”
“刚才那个女的……”费罗一惊,立即起身,跑去刚才见到那个女人的通道,他顺着那一列看过去,没有发现有任何新鲜贡品摆放在那。又顺着通道走上去,看遍了两个通道之间的所有墓碑,结果一样。
“刚才那个女人是来给你爸爸扫墓的?”方睿的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满满都是肯定。
“你看清是谁了吗?”费罗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可是方睿摇了摇头。
费罗抬头看了看天空,这暗沉沉的天色模糊掉了所以的证据。“走,我们赶紧下去,看还来不来得及。”
两人跑出公墓大门,周围的街道死寂一片,根本没有人来过的样子。费罗四下张望,发现对街不远处有个监控探头,于是他赶紧拨通了陈磊的电话,“磊子,快帮我查查祥云馆门口路段的监控!就是十分钟前。快!”
挂了电话不多时,陈磊回复,“老大,查到了,除了你们的车,就只有一辆兴A 8808进出公墓。”
“车主是谁?”
“雷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