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贺谨唇角一勾，道：“那本宫便唤将军作小芜，可好？”
“自然是好得不得了。”戚芜眯眼一笑，转向随侍贺谨身边的男子，“怎么称呼？”
“云祁，”云祁冷冰冰地回答，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属下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太子妃叫属下名字就好。”
戚宗元和谢安总算反应过来，忙跑到贺谨面前行大礼。贺谨微微一摆手意示两人起来，淡声道：“本宫今日不仅是来参加小芜的庆功宴，更是来下聘礼的。聘礼随后就到，戚大人先开宴吧。”
“是，是。”戚宗元抹了把汗，吩咐侍女将几位少爷小姐请出来。
宴开，贺谨自然坐在首位，本应是戚宗元与谢安坐在次席，贺谨却开了口让戚芜和戚蘅坐下首，而戚宗元两人只能坐三席。
戚箐儿暗自骂了戚芜好几句，自是羡慕戚芜可以成为未来太子妃，也恨这个位置为什么不是自己的。
贺谨注意到了戚箐儿的小动作，停住了筷子，淡声道：“戚三小姐，你在腹诽本宫什么？”
戚箐儿突然被点名，吓得不敢动弹，良久才颤颤巍巍道：“没……没有，太子殿下……误会了。”
贺谨点了点头，算是原谅了她，夹了一块点心送进嘴里。
云祁走到贺谨身边说了几句话，贺谨直起身体，温声道：“聘礼送来了，稍后便唱礼单。”
听见贺谨这话，戚宗元只得匆匆结束庆功宴，毕竟重头戏还不在这儿。谢安早就听说大皇子成亲是聘礼是下了足足九十九担，红妆十里，太子自然应当比大皇子更加豪气。谢安只想着收了聘礼便可从中抽些许好物件出来，给自己的女儿作嫁妆。
门外走进数十名侍从，抬的担子放满了整个院子，紧跟着的还有一名着一品诰命宫服的婆子，头上插了几支金钗和珠玉，看起来富贵非常。
戚宗元认得，这是贺谨的奶娘钱芳。听说给尚且年幼的太子挡过一剑，所以封了一品诰命，不过还留在贺谨身边做些琐事。
钱芳走到戚芜身前，慈祥地握住她的手，缓缓道：“这位便是戚家嫡女，大小姐戚念慈吧？果真长得俊俏。”
谢安在一旁讥讽道：“我们戚家的嫡女是戚箐儿，可不是戚芜。”
戚箐儿忙走来，对钱芳浅浅施了个礼，柔声道：“箐儿见过钱夫人。”
虽说戚箐儿性子恶劣，可在关键时候礼仪还是十分得体，可见谢安为了教导她下了多大功夫。
“可老身记得，戚家大小姐是嫡女的呀。”钱芳皱眉看了戚箐儿一眼，疑惑问道，“三小姐什么时候成了嫡女。”
“钱夫人，念慈的母亲难产，去世了，父亲才抬了三姨娘作主母。”戚芜淡淡笑道。
“是这样……”钱芳暗自翻了个白眼，似乎颇为不屑。
此时，门外有人高声道：“聘礼到——”
“太子殿下的聘礼送到，唱礼单——”钱芳朗声，迅速从袖中取出一卷卷轴，徐徐展开。
“太子殿下聘戚家念慈，赐聘饼一担，雌雄鸡两双，猪肉五斤，鲮鱼五条，陈酿四坛，茶叶二饼，糯米十二斤，砂糖三斤二两——”钱芳唱完礼单，微笑着将卷轴递给戚宗元，“戚大人请过目。”
除了戚芜和贺谨云祁之外，其他人都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一个太子送的聘礼吗？！送这种寒酸的东西来，明天还戚家怎么见人？！
谢安看向贺谨，微怒道：“太子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戚府对小芜的生养恩就值那么多了。”贺谨淡淡笑道。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你戚家怎么养女儿的自己心里清楚，再问就不识抬举了。
“太子殿下给戚府的聘礼就是这么多，接下来，是太子殿下给未来太子妃的私人聘礼！”
众人又再一次愣在原地：什么时候有私人聘礼这一茬的啊？！
“太子殿下赐戚家念慈玻璃种翡翠玉白菜一只，羊脂白玉宝瓶一对，九龙金杯一对，东海夜明珠十只，珊瑚貔貅一只，错金银铭琉璃碗一对，白釉马蹄盏一对，翠石山水插屏一块，金嵌宝石镂空八宝盒一只，粉晶发簪，吉祥如意簪，蝴蝶流苏簪，白雀琉璃簪，八宝孔雀簪，珍珠玲珑簪各一对，黄金翠铃镯，八宝琉璃镯，八仙白玉镯各一对，波斯匠人手工制作黄金镯一套共四十九只。”钱芳微微一笑，继续提高声线道，“太子殿下送戚家念慈京城铺子八间，城内朱雀大街大宅二座，京郊庄子六座，另送零用银票二百万，金票百万。外加国宝流金纱十匹，织金锦十匹，软烟罗十匹，桑丝布十匹，给大小姐做帐幔用。”
谢安看得眼都红了，那可是朱雀大街的宅子，那可是二百万银票，那可是皇后才有资格用的四大国宝啊！居然只是用来给戚芜做帐幔……
钱芳上前一步，将卷轴递给戚芜，慈祥笑道：“请大小姐过目，这是给将军的私人聘礼，与戚府无关，请将军收好。”
谢安终于按耐不住，叫道：“从古至今，娘家代收聘礼，这是规矩！”
钱芳神色庄严，厉声道：“我们太子殿下从不讲规矩，不过说起来，戚大人妻抬妾位，又算什么规矩？”
戚宗元挂不住脸，脸色有些阴沉，口不择言道：“柳氏死了，抬了小妾作主母又有何妨？家中无主母，下人便没了规矩。”
一直坐在台上的贺谨轻笑，笑道：“可惜了，本宫什么时候讲过规矩。戚大人不过一个三品尚书，钱姨乃一品诰命，戚大人想跟钱姨讲规矩？”
贺谨向戚芜招了招手，意示她过去。戚芜走到贺谨身边，被他拉着手站在一旁，
钱芳直了直身子，朗声道：“我们太子殿下何曾讲过规矩？太子殿下十岁那年，宫里的妃子欺负当时只是韵妃的皇后娘娘，被太子殿下一鞭子抽死，父皇只问了我们太子殿下受没受伤；十八岁那年太子殿下生辰，父皇把太子殿下的母亲韵妃封为皇后，将太子殿下立为太子，这等尊荣在前朝也未曾有过；太子殿下一月前凯旋，有士兵盯着太子殿下的腿伤看，太子殿下当场就扬鞭杀了二十八人。戚大人说，太子殿下需要讲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