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虎厅外面传来女人和孩子的哭泣声,她们从音姜嘴里得知大帅府上山剿匪,捞阴门佯装成同行山匪,上山帮忙但为时已晚,如今捞阴门人在屋外清理尸体,那些女人也在帮忙收拾山匪们的尸体,所以屋外哭声不止。
“我说两位少爷,你俩兄弟也会吵架啊,百年难得一见。”赫连锋摸了摸脑门上的鼓包,痛的确是蛮痛的,但看到陆家两兄弟吵架觉得更加稀奇。
他这么多年追随于二人身侧,可还是第一次听他们吵架。
陆逐云抢过话,“赫连,我哥就是个疯子!”
“怎么回事,大少爷你能把小少爷气成这个样子?这头一遭欸,要搁以前,但凡有个人说你坏话,小少爷非得扒掉对方一层皮。”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赫连锋和音姜瞅了一眼,好奇地询问道:“小少爷你真生气了?为什么啊,大少爷怎么招惹你了?”
“他让我开枪杀了他。”
“啊——”
赫连锋和音姜暴汗。
陆乘风扶着额头,对陆逐云相当无语,“陆大侠能别胡说吗?我是让你开枪打我,不是杀我。”
“那有差别吗?万一你血流不止死在龙脊山呢,我不同意你伤害自己,我和你出门远行的时候,我答应爹娘好好照顾你的,你要是受伤了我怎么和他俩口子交待,你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你万一撒手人寰,你对得起捞阴门吗?对!捞阴门,还有玉鸣山那老头子,他对你寄予厚望,你一死了之对得起他吗?”
“不是?我又没说去死,你想什么呢?”陆乘风狠狠拍了拍陆逐云的后脑勺。
陆逐云佯装要哭,“赫连、音姜你们看!我哥竟然还打我!他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现在竟然打我……”
“大少爷就那么轻轻一拍而已,不算是打你吧?你刚才拿枪砸我脑门更痛啊,大少爷,虽然小少爷撒泼打滚不讲理吧,但他说的也没错,”赫连锋将枪还给了陆乘风,“大少爷,我们知道你受伤是为了博得常随安的信任,但他现在肯定已经信任你了,这么做的意义不大,而且你受伤的话,大家都会很担心。”
音姜也劝说道:“乘风大人,的确没有太大必要。”
“哥你听到了吧,我现在命令你不许自残!”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大帅府五百多人上龙脊山,下山的却只有我一个人,常随安不是笨蛋,他会怎么想?想要让常随安相信山上有多惨烈,我不受伤怎么行,细节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陆乘风说完话,大家都缄口不言,唯独陆逐云什么也不听,反正就是不允许陆乘风自残。
“陆逐云,这一枪你不开,我找别人开。”
陆乘风将手枪丢给了赫连锋,但这把枪好像烫手一样,赫连锋一接到手里晃来晃去掉到了地上,他可不敢朝陆乘风开枪,万一伤及经脉怎么办,枪伤说轻也轻,说重也重,万一感染,死亡也是常有的事。
“音姜,你来。”
音姜很干脆来了一句,“乘风大人,我拒绝。”
“行!你们不愿意开枪,我自己动手。”
陆乘风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枪,却给陆逐云一把抢了过去,此时此刻陆逐云心中甚是窝火,陆乘风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伤,现在要朝着他的身体开一枪,陆逐云哪肯答应啊。
“逐云,这一枪必须开,不然常随安不会完全信任于我,我们的计划也很难进行下去,大帅府除却今日死在苍狼寨五百名卫兵之外,还有四千多人,这部分人我们怎么瓦解,还是得从内部瓦解,切入点就是他常随安,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陆逐云瞧着陆乘风坚韧的眼神,终于退让了一步,“行!这一枪我来开,哥你就是个老顽固。”
“没事,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等我受伤之后,立刻让赫连带我下山,常随安不敢带我回大帅府医治,所以很有可能带我去县城医馆救治,让老烟枪和青蛊等人准备好,他俩合作我这条命丢不了。”
老烟枪可是一线师,天底下最厉害的二皮匠,缝补尸体无数,修补伤口的本事也是天下一绝,至于青蛊的蛊虫也很厉害,除却害人夺命的毒蛊,也有不少利于身体或者修复伤口的神奇蛊虫。
“那好吧,哥你准备好了吗?”
陆逐云盯着陆乘风,咽了咽喉咙,他从未感觉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紧张,万一要是不小心杀了陆乘风怎么办,可是他更加舍不得让别人开枪打他哥,至少他开枪还有保证,因为自己是绝对不希望陆乘风出事的。
“别婆婆妈妈的,直接开枪。”
陆逐云不服气道:“谁婆婆妈妈了?我是捞阴门陆大侠,我哪有婆婆妈妈啊,你们觉得我婆婆妈妈吗?哥你不要乱给我下定义,免得大家都觉得我婆婆妈妈的……”
“那这位陆大侠,麻烦你给我来一枪,可以吗?”
陆逐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子里乱糟糟的,心底也莫名恐慌,他慢慢地抬起手,用枪口对准了陆乘风的肩胛位置,这里没什么重要经脉,不会留下病根。
“喂,陆大侠你准备好了吗?”
“恩,我准备好了。”陆逐云额头上布满了细汗。
音姜和赫连锋一脸无语,明明是陆乘风要承受枪伤,结果陆逐云在做了大半天的心理建设,霍天纵则全程好奇地盯着陆乘风和陆逐云两兄弟,他都快看呆住了,这两位逐云哥哥一模一样,而且还可以对话,真是太有趣了。
陆逐云倒吸一口凉气,咽下了一口口水,终于嘭的一枪击中了陆乘风的肩胛位置,陆乘风瞬间往后倒去,赫连锋和音姜帮忙搀扶住了陆乘风,陆乘风是第一次受枪伤,一开始没什么反应,但瞬间卸力了。
原来中弹是这种感觉,霍振山在中弹的情况下还和他过了那么多招,可见全盛状态的霍振山有多可怕。
陆逐云吓得手里的枪掉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满脸愧疚地看着陆乘风,也不管什么面子了,抱着他哥就开始哭了,陆乘风其实感觉还好,但身体扛不住,额头上细汗直冒,背后也湿掉了一大片。
“哥,你别死啊,我就你一个哥哥,你死了我就是孤儿了……”
“……”
陆乘风哭笑不得,赫连锋实在忍不住,小少爷你这算什么话啊,你又不是你哥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