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还是以为怀安王所奏,实乃明智之选。”裴天煜出班奏曰。
“微臣附议。”丞相宇文卓似乎与二皇子统一了想法,出奇的不多言语。
“微臣附议。”兵部尚书紧接着出班奏道。
随即,众多朝臣开始纷纷附议,裴天晟知晓自己的奏议,一旦当日没有得到众朝臣的响应,待他们冷静之后,就更加难以得到响应了。看到半数以上的朝臣,开始纷纷附议,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紧随其后。
“既然众爱卿,都认定怀安王所奏,最为切合当下的实际考量。那好,朕准奏,按照奏请上的方略执行,三省六部一定要相互配合,把这次危机给完美度过。”裴宗森然道来。
“遵旨。”众朝臣异口同声道。
退朝后,三皇子被召唤到九鹤园。
“天朗,如今不是朝堂之上,你我父子聊会闲天,坐吧。”裴宗带着一丝和蔼的笑容,说道。
“你的奏请,朝臣也附议了,三军总要有个统帅吧,说说看,派谁去比较合适?”
“儿臣以为,此人必是兵部尚书无疑,仓央老尚书多有军功,临阵经验丰富,而且他有许多旧部在北方,他去统军,也能让三军信服,调度也会更加顺利。除此以外,仓央老尚书的名号,在云瑾里大陆上也是响当当的,即墨国知道他在北方,定会有所忌惮。”裴天朗坐在暖墩上,抱掌道来。
裴宗一时没有回应,像是在努力思量着他的提议。
忽地,裴宗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裴天朗见状,急忙上去,为他抚背。
裴宗指了指他自己身后的一个锦盒,裴天朗会意,从锦盒取出药丸,为他送水服下。
倏忽间,裴宗苍白的面孔上,恢复了些许气色。
“哎……朕老了,不中用了,腰杆也挺不直了。如今,竟要为他国开关借道,想想真可悲。”裴宗喟叹道。
“父皇,吉人自有天相,您的旧疾,在水谷先生的调养下,一定会越发好转。”裴天朗轻声安慰道。
“哎……你的两个皇兄,能有一半像你这般为朝廷考量,朕也不会如此费心费力。”
“咳咳咳……”
“你的提议,朕准了,就让老尚书去督军,他去,朕也放心。”
“父皇累了,你让水谷先生进来吧。”
裴天朗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不忍心再叨扰,随即,便施礼离去。
两日后,整个朝廷都在为北方军队的调动而忙碌,稳妥起见,兵员调动,都是夜行晓宿,不惊扰民众。但是邻国这么大的动静,即墨国如何不知晓,一封封关于瑀华国军队调动的奏折,如雪花般摆在即墨国君的案几上。
“丞相,瑀华此时调兵,是何企图?”鳌纣放下酒樽,问向近旁站立而侍的即墨丞相夏侯渊。
“陛下,不必惊慌,瑀华国只是在做样子给我们看而已,他们担心我们借道雁门关,会对他们有什么企图,完全可以理解。”夏侯渊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轻抚着黑白相间的长髯。
“朕倒是以为,他们这是在甩脸子给朕看,倘若他们是诚心借道,何必多此一举。”鳌纣目光阴森,射出一道寒光。
“陛下,我们暂时先忍着,等把未央国连根拔起,我们再收拾他们也不迟。”夏侯渊幽幽道来。
“对了陛下,这是准备送给瑀华的国礼名单,您过目。”
“哎……忍着他还要给他送礼,这鸟气!听使节说,瑀华国主面色苍老,似乎是病了,那就在名单中加入四个美女,让那老家伙好好消受消受,哈哈哈……”鳌纣仰首狂笑,似乎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震。
“陛下英明,微臣即刻去办。”夏侯渊阴笑道。
……
“微臣都一把老骨头了,陛下还让微臣去北方,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兵部尚书仓央奎有些愤愤然。
“我的尚书大人,你怎么不明白呢,陛下这是在倚重你,北方那些兵蛋子,除了你还能有谁镇得住?”丞相宇文卓浅饮香茗道来。
“也好,为了二皇子的储君之路,我这老骨头,再拼一把又何妨?”
“是啊,多一分功劳,陛下立储君之时,我们就多一分底气,总不能让大皇子的人去吧,再者,这次即墨借兵,什么幺蛾子也不可能有,你且督军吧。”
“丞相,借您吉言。”
……
“上官姑娘,感觉如何了?”诸葛汉卿将一些时令水果,拿到了上官筠宁的房间。
“经过一夜的调息,已经无碍,谢谢你的水果。”上官筠宁面色平静,淡然道来。
诸葛汉卿看着她的面色,依旧有些苍白,陡起怜爱之心。
“上官姑娘,你面色苍白,想必身体尚未痊愈,这几日外面风大,还是在房间里多待着为好,你若是觉得苦闷,在下可以在得空之时,陪你对弈几局,如何?”
“先生,你整日繁忙,我怎敢占用你的宝贵时间,再说,有小玉儿陪着我呢。”
“哎……无妨,毕竟小玉的棋艺,想必你也知晓,你肯定会觉得无趣。这样吧,每日午膳后,我都来陪你对弈一局,如何?”
“那……那就多谢先生了。”
诸葛汉卿看着她略带欣慰的神情,多日以来对她的忧心,顿时消弭了许多。
……
“喂!你等等……就说你呢!”濮阳顾笙忽地对从前方小径闪过的一个小厮,厉声喝道。
“将军,您叫我吗?”小厮低着头,支支吾吾道。
“没错,方才怎么越叫你,你却走的更快?!”濮阳顾笙傲然问道。
“小……小的,没听到。”小厮继续支支吾吾回答道。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另外一个人……你把头抬起来!”濮阳顾笙厉声道。
小厮犹犹豫豫的缓缓抬起首,畏首畏尾的望向他。
“尉迟贲昭,怎么是你?”濮阳顾笙双目微瞪,十分讶然。
小厮伸手将他拽到一个隐蔽的树下,长长吐了一口气,摘下自己的布帽,顿时挺直了腰杆。
“哎呀!顾笙,你干嘛要认出我,我现在专门为诸葛先生负责联络外界,你这样很容易暴露,我跟诸葛先生之间的关系?!”尉迟贲昭有些愠怒。
“我……你来王府为何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照应你一下。”濮阳顾笙担心他与王府走太近,会步宇文鹰扬的后尘,刚想埋怨,随即又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改为关心的话语。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但是你都不怕,我为何要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你也不要难为诸葛先生,他对我很好,不,对我们都很好。”尉迟贲昭喃喃道来。
“难道公羊方旭也在……我也没有反对你们不能跟怀安王府来往,只是你们都是家中的独子……”濮阳顾笙眉宇紧蹙,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焦切道来。
“顾笙,我知道你是在为我们考虑,可是我们更愿意为自己的将来,赌一把。怀安王若是能当上储君,顺利登基,我就不用再做原先的一个小小门卒。你若真心想照应我,以后在王府里遇到我,就装作彼此不认识,我走了。”尉迟贲昭戴上破旧的毡帽,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虽然如此,但是在濮阳顾笙心底,还是感到很别扭,自己的兄弟继续用起了自己的发小,居然都不跟自己说一声,如何不愤懑?
随即,他有些气冲冲的直奔田里。
“汉卿!”濮阳顾笙拍了一下正蹲在田里察看幼苗的诸葛汉卿。
“怎么了?这么大的气性,何人惹恼你了?”诸葛汉卿漫步经心的问道。
“你站起来,我问你!”濮阳顾笙加重语气说道。
诸葛汉卿闻听他不像开玩笑,随即放下工具,缓缓站起身,带着一丝困惑望向他。
“何事?”
“我问你,尉迟贲昭和公羊方旭怎么回事?宇文鹰扬都被我们连累死了,你为何不经过我同意还在用他们,而且直接用到了怀安王府?!难道你不知道两个皇子都对怀安王府虎视眈眈吗?他们一个不小心,随时都会丢了性命!”濮阳顾笙怒目而视,带着愤懑的语气吼道。
“我知道此事早晚都瞒不住你,每次想开口我却不知如何开口。其实,在继续用他们之前,我分别给了他们七日的时间,慎重考虑,这也是他们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你应该尊重他们。”
“我就三个发小,你都害死一个了,难道还要害死另外两个吗?!”濮阳顾笙双手揪起他的襟领,低吼道。
“濮阳顾笙!辅佐皇子上位,本就是一件把头颅别在腰束上的事!你会死,我会死,他们会死,就连殿下都有可能会死!难道因为怕死,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难道因为怕死,你祖父的冤屈,我义母的被掠,晓玥、晓玥家人的死,难道我们都畏首畏尾的躲起来吗?!过几日,我还要冒充监察御史去质问户部侍郎,一个不小心我就是欺君之罪,也是一个死!顾笙,你要明白,欲要接近权力的中心,是要有随时牺牲的心理准备!”诸葛汉卿打掉他的双手,怒吼着回应了回去。
这时,苍穹凝云密布,高甍飞檐被隐没在黑云之中,须臾间,大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