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顾笙面色渐渐阴郁,浓郁的黑眉,微微皱在一起,“水谷先生,对你就没有可医治的方法吗?毕竟他可是天下第一神医!”
“顾笙,你就别这般忧心忡忡的了,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掉,少说我也能再活他个五百年。”诸葛汉卿故作逗趣道。
“今后,凡是那些需要外出、耗费体力的事情,你尽量交予我来做好了,倘若我实在不得空闲,你可以去找巫马鹤,两个小辈公坚俊泓以及令狐弢森也可以,甚至,上官姑娘不也可以吗?”濮阳顾笙长叹一声,满是关切的叮嘱道,“汉卿,其实,你应该娶一房夫人,来照顾你的起居生活了……”
“统领将军,你为何比我义父还要絮絮叨叨,我耳朵都快起茧了!”诸葛汉卿刻意带着一丝幽怨的眼神,望着他。
“好好好,我不多言了,你早些歇息吧。不过,我方才说过的话,切记考虑考虑。”濮阳顾笙微微摇首,沉吟道来。
次日,诸葛汉卿刚下楼阁,出府去工部作坊,当即便被等候在府苑一隅的端木华安给拦阻了下来。
“嗯?”端木华安“冷哼”一声,从灌木丛后,闪身而出,双目肃穆,神情严厉注视着他。
诸葛汉卿远远望到他后,躬身作礼,无可奈何的苦笑一番,随即便踅回双鹤楼。白鹤望到他经过,从亭阁的飞檐上飞下,恰巧落在他的左肩之上。
“呵呵呵……你也在代替他们监督我,是也不是?”诸葛汉卿淡然一笑,伸手抚摸白鹤雪白如盐、微带露水的羽翼。
白鹤闭上双目,好似在认真享受,来自主人的亲昵触碰。倏忽间,发出一声悠扬空谷的嘶鸣。
“呵呵呵……看来,你是承认了,好吧,索性我就听你的好了。”诸葛汉卿一面与它逗趣,一面缓步登上层楼。
来至二层楼阁,东方天穹,露出晨曦第一抹朝阳,微凉轻柔的倾洒在诸葛汉卿的面孔上。
“好久都没认真感受一下朝阳的美丽了,寒瑟母,你看朝阳美不美?像不像天阙中镶在宝阁上的璀璨华珠?”诸葛汉卿假装白鹤可以听得懂自己的话语,不断抒发自己的感受。
蓦地,他突然感受到右手腕部隐隐如烈火般灼痛,掀开衣袖,红肿似乎较昨夜,并未减退多少。
“看来,水谷先生交予我的,可以减缓红肿蔓延的气息疗法,是时候练一练了。”
诸葛汉卿放下衣袖,忽地心村道。
随即,他将白鹤缓缓放下,立在栏杆之上。白鹤十分知趣的便乖乖站立在栏杆上,岿然不动,似是温柔的望向他。
俄顷,诸葛汉卿双腿盘膝,安然坐在木地板上。
随即,他默念气息功法的口诀,双手层叠相扣,置于丹田处。嘴巴翕动,口诀不断诵念,倏忽间,只觉一股清凉之气,自头顶而下,渐渐灌输于全身筋脉间。
腕部的灼痛感,登时减轻了许多。随后,他用意念导引游走体内的清凉气息,以使其全部趋附于腕部红肿处,灼痛感似乎变得更少了。
半刻钟后,诸葛汉卿缓缓收敛气息,此时,他额头已然浸满一层细密的冷汗。他长长的吸一口气,方觉身体暖和了一点。
“怎么有点冷,阿嚏……”诸葛汉卿打了一个冷颤,当他掀开衣袖时,发现腕部红肿基本上趋同于无。
“不曾想,水谷先生的气息功法果然有效,才半个时辰,效果就这般立竿见影!但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了温热的气息。阿嚏……”诸葛汉卿又打了一个喷嚏,旋即,他踅回房中,留下呆愣在原地的白鹤,失落的望着他远去的身影。
回到房中,诸葛汉卿匆忙掩上房门,披上冬季才穿的厚重暖氅。
“感觉好多了,阿嚏……”诸葛汉卿顿感暖和了少许,然而,一个喷嚏冷不防的又喷薄而出。
“不行,把火炉燃起来吧。”
一顿迅猛的操作后,熊熊的炭火在火炉中烘烘燃烧,整个厢房登时被热流所充斥。
“哎,终于浑身舒坦了。”
诸葛汉卿仰首饮尽一杯热茶,微闭着双眼,缓缓仰躺在藤条躺椅上。
此时,端木华安正在牵引着天马白渊,在苑中徜徉,恰巧路过双鹤楼。但见,诸葛汉卿厢房的门窗缝隙间,冒出滚滚白烟。
他忽地心间猛地战栗一下,三下五除二,将白渊拴在一楼的一棵石柱上。随即,双腿紧催,奔至二楼。
当他迅疾推开房门的刹那间,望到里面的具体情形时,方才紧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汉卿,今日天气如此温暖,而且正值初秋,还没到隆冬时节,为何燃起火炉,还穿着厚氅?”端木华安充满好奇的问道,随即似乎像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走近他,将手贴在诸葛汉卿的额头上,“你额头也不烫啊!”
诸葛汉卿随即,将端木华安延请入座,将方才发生在他身上所有的事,尽数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端木华安终于了解了事情的概况,他随即掀开诸葛汉卿的衣袖,发现他的腕部果然红肿消退,“看来水谷兄的气息疗法,果然对你的病症有效。”
端木华安欣慰的连连颔首,转瞬间,一抹阴郁之色却又浮现在他面孔上,“汉卿,虽然红肿是消退了,但是气息疗法运用过后,将你体内血脉其余的热量,也一并给淹没掉了,长此以往,对你身体也很是不利。”
“义父,你无需担心,只是我初次练习,尚且不能熟练导引气息,待熟稔以后,就不会无端耗去体内其余正常的热量了。”诸葛汉卿沉吟片刻后,宽慰他道,其实他也不知是否熟练运用气息疗法,即可消除无端失热的后遗症。
“嗯,下次运功,记得提前在厢房中燃起篝炉,以防体虚受了风寒。”端木华安叮嘱道。
……
这日酉时,诸葛汉卿正在厢房中阅览书籍,忽地听闻房门被轻轻叩响。当他打开房门,却意外发现门首外竟是上官筠宁和慕容知画。
“原来是郡主,在下见过郡主。”诸葛汉卿惊讶之余,微微躬身作礼。
“先生,不必拘礼。”上官筠宁莞尔一笑。
“郡主,我去楼下看那只白鹤了。”说完,慕容知画早已不见了踪影。
“呵呵呵……让先生见笑了,这丫鬟平时教我惯坏了。”上官筠宁微微欠身,以示还礼。
“无妨,无妨,知画,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诸葛汉卿伸手延请她。
二人随即入座。
“先生,你用气息功法疗伤的事,端木大叔与我讲过了。故而,我特意来探望于你。你可以把口诀告诉于我,我尝试着运行一番,看一看,是否可以改善一下,不必让你那般怯冷!”落座后,上官筠宁直接开门见山道。
“郡主,此功法十分奇异,运行过后,虽身体触及温暖,却让人有浑身冰冷的感受。郡主你的心意,在下谢过,切不可轻易尝试此气息功法,再者,郡主内力刚刚恢复没有多久,万一伤及郡主的内力,岂非得不偿失?”诸葛汉卿连连摆手,不愿意接受对方的帮助。
“先生,你过于忧虑了。我的内力已无大碍,再者,水谷先生给予你的功法,是治病所用,并不会损伤人的内力。再者,我体内的真气浑厚,即便气息引起寒冷,我也可足以化解它。”上官筠宁再一次求问道。
“这……那好吧,那就有劳郡主了。”
话毕,诸葛汉卿将气息功法的口诀,告诉了上官筠宁。
随即,上官筠宁直接在交椅上,双腿盘膝而坐。闭上双目,口念功法口诀。
霎那间,只见上官筠宁的头顶,开始蒸腾出缕缕白气。
上官筠宁感受到,自百会穴不断涌入一股冰凉的气息,渐渐灌输于全身,随即,她用真气导引那股冰凉的气息,缓缓汇聚于右手腕部。
然而,身体其它部位,虽然没有了冰凉气息的涌动,但是,温热似乎已然被冰凉的气流所化解。
她重新汇聚真气,自丹田而起,源源不断输送至全身的脉络,渐渐的,冰冷的感觉渐渐消失。
一刻钟后,她方缓缓收气敛功。
“如何,郡主,你冷吗?”
当上官筠宁睁开眼睛,却猛然见到,诸葛汉卿已然手拿着暖氅在她身前等候。
“先生,我无妨,体内那股冰凉的气流,我已然用真气化解。”上官筠宁淡然一笑道。
“郡主,可有身体不冷之法?”诸葛汉卿放下暖氅,好奇的问道。
“此法是将天地之间,至冷的寒气引导至人的体内,倘若没有真气护体,久而久之,会伤及人的五脏六腑。此法虽一时缓解你腕部的肿痛,但是不是长久之计!”
“那该如何是好?”
先生,你不修习功法,不仅体力,真气你也没有半点,所以,你独自运用此法,只不过饮鸩止渴而已,没想到,水谷先生不曾告诉你此一点,难不成他……”上官筠宁言至此处,不敢继续道下去,诸葛汉卿何其聪慧,一听便知她的话意。
“郡主,你过于忧虑了,水谷先生与我无冤无仇,而且多次救助你我还有殿下,又怎会轻易害我?”诸葛汉卿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为水谷老者辩白道。
“嗯,或许是我多虑了,也许水谷先生本以为,你身旁会有功夫高手,在一旁为你助功。”上官筠宁淡去面上忧思,随即翩然笑道。
“助功?何意?”诸葛汉卿一时不解。
“先生,今后我就暂居你的府邸吧,每日晨昏,你运用气息功法疗伤之时,我就会为你体内输入真气,专门护住你的五脏六腑。如此,方保无虞。”
“这……”
“哈哈哈,郡主都不介意,你又有何可介意的,那就有劳郡主了。”这时,端木华安忽地迈步而入,手抚黑髯,朗笑道来。
“先生,筠宁本是江湖客,你不必如此拘礼。再者,我被柳泉风廷重伤时,你不也日日为我煎药送餐吗?”上官筠宁继续劝道。
“那好,今后就有劳郡主了。”诸葛汉卿面颊倏忽通红,目光游移,不敢直视对方。
……
七日后。
九鹤园。
“什么?!”裴天朗忽地从龙椅上惊起,随即,匆匆打开内侍总管递交上来的加急密函。
“玉门关失守!淮州告急!”裴天朗一字一字顿道。
“陛下,请就近速调玉女关、山海关的半数防兵,前去增援淮州。”兵部尚书司寇靖躬身急建道。
“陛下,不可,倘若此二关守军骤减,就会给即墨联军,或者未央国以可乘之机。因为,未央却有调兵的动向,而且即墨,又向西面增兵数万。”濮阳顾笙禀道,“末将,愿亲率亚柳营五万精锐,前去支援淮州。”
“亚柳营距离淮州较远,恐怕支援不及啊!望陛下三思!”司寇靖紧接着劝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