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诸葛汉卿披着清凉的露水在田间锄草,忽地,濮阳顾笙钻入了齐肩高的苍米地中,他一面用衣袖遮挡苍米叶的刮蹭,一面擦拭着颈项间的露水。
诸葛汉卿闻声,回眸问道:“怎么,今日起这么早,怎么不见你拿锄头?”
“ 哎呦……今日银号里的事多着呢,方才南宫将军跑过来问我,有什么礼物适合殿下送给陛下的。这几日,他发现殿下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一时苦思无果,所以来此处,征询一下我们的意见。”濮阳顾笙叙述道。
诸葛汉卿听闻此话后,嘴角泛起一丝淡笑,挥起锄头继续躬身锄草,没有及时回应他的言语。
濮阳顾笙与他相处甚久,望他的神韵,就知晓他心中已有答案了。
“说说吧,殿下究竟应该送什么,才比较合适。”濮阳顾笙挑了挑眉,双手交叉于胸口,悠悠问道。
“陛下今年刚好花甲之年,虽年纪苍老,却依旧勤于政事,两只眼睛早已有花眼之势。所以,我认为,与其像其他人一般送什么稀世珍宝,倒不如送一副老花镜来的实在,至少可以帮助陛下减少阅读奏折时的痛苦。”诸葛汉卿娓娓道来。
“老花镜?我好像从没听说过这件东西。”濮阳顾笙双眉皱在一起,一副懵圈的神态。
“就是挂在眼睛上的镜片,帮助人恢复正常的视力。”诸葛汉卿一面解释,一面形容道。
“你想法挺新奇的也很实在,不过老花镜京都里也没有地方可买,既然你知晓它的样子,不如你亲自为殿下做一副好了。”濮阳股神挠了挠后脑勺,试着理解他对老花镜的形容。
“子女送给父亲的礼物,当然亲手做,诚心才最佳,我会把图纸和方法教给陛下。”诸葛汉卿淡然道来。
“也好,也好,回头我去交给南宫将军。到了午时,诸葛汉卿草拟了一份制作老花镜所需的材料和步骤,遂后,濮阳顾笙便去到前院,将图稿交到了南宫长风的手中,并叮嘱了有关细节事项。
裴天朗收到老花镜的制作图稿和功能用处后,眼前为之一亮,南宫长风从他的神韵中,就知晓殿下对这件礼物十分满意。
“先生的想法真的好生奇妙,长风,你马上就按照这图稿上的需求,把所有东西备齐,本王今夜就要制作老花镜。”裴天朗欣喜的吩咐道。
“是,殿下。”南宫长风躬身诺道。
几个时辰后,南宫长风便备齐了所需物件,裴天朗在自己的书房中,掩上房门,独自用心制作老花镜。
广戚王府。
“殿下。”阚长风听出裴天煜大概所处的方位后,抱掌躬身施礼道。
“阚先生,你回来了。”裴天煜端坐在雕龙绘凤的交椅上,望着堂下的盲眼幕僚,悠悠应道。
下一瞬间,阚长风挥了挥手,一个仆从双手擎着一个锦帕铺陈的托盘,来至厅堂中。
“殿下,这就是从天而降的透明宝石。”阚长风一面说道,一面掀起了锦帕。
顷刻间,映着五彩霞光的透明宝石,赫然出现在厅堂之中,令人目光迷离,无法忘怀。
裴天煜霍然起身,来到近前,双手不断触摸着温凉如玉的水晶宝石,眼睛映射霞光。
“果然是天降祥瑞,本王从未见过这般璀璨华丽的宝石,献给父皇,他必定欢喜异常。”裴天煜不无激动道。
“殿下,宝石还未曾打磨,一经打磨,将会更加光艳四射,勾人心魄。”阚长风手抚长髯,悠悠道来。
“好,本王要找京都手工最好的匠师,来为此颗宝石抛光打磨。”裴天煜连连颔首,嘴角漫过笑意。
棘乐王府。
“礼物挑选的如何了?”裴天晟向身旁的绵荫茶楼掌柜公西毐鏊悠悠问道。
“殿下,礼物已经挑选好了,是一把异域寒铁打造的精钢宝剑,可削铁如泥,可吹毛断发,殿下稍待。”公西毐鏊禀道。
半晌后,公西毐鏊取来了精刚宝剑,裴天晟抽出剑身,剑体散发幽幽寒光,他伸手掷出青铜酒樽,长剑一挥,青铜酒樽霎时间一削为二。
“果然是一把宝剑,堪称上方之工,此剑可取名为‘上方宝剑’。”裴天晟触摸着冰凉的剑身,赞叹道。
几日后,瑀华国广开盛筵,庆祝皇帝陛下的六十华诞,太和殿内外,摆满酒座,京都六品以上官员,悉数到场。
宴席间,最为精彩的一个环节---皇子献礼,正式拉开序幕。
大皇子裴天晟率先捧出献给陛下的贺礼,内侍总管接过,对着群臣唱颂道:“棘乐王献乌钢宝剑一把,祝贺陛下华年绵长,与日月同庚。”
瑀华国君接过乌钢宝剑,抽出剑身,低眉端详,指尖轻触,凉感入骨。他对着剑刃吹出一口气,附耳倾听,有细微的龙吼,裴宗不觉的微微颔首,嘴角泛起阵阵笑意。
群臣探首望到,无不深深颔首,赞誉有加。
紧接着,二皇子裴天煜取出自己的宝物,内侍总管接过后,对着群臣唱颂道:“广戚王献水晶宝石一枚,祝贺陛下绵延福广,瑀华传千秋万代。”
群臣再次举目凝望,再次深深颔首,无不被宝石的光华所夺目。
最终,三皇子裴天朗取出自己携带而来的礼物,鲜于彦接过后,望了一眼裴天朗,几度哽咽,不知如何开口唱颂。
正在群臣屏住呼吸,等待之际,鲜于彦依旧高声唱颂道:“怀安王献龙目宝镜一副,祝贺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瑀华国君接过后,双眉微皱,反复把看,却看不懂手中宝物到底珍贵在何处。
群臣举目观望,有的议论纷纷,有的露出讥笑,有的错愕无言。
“怀安王,龙目宝镜,到底有何用途?”裴天煜幽幽问道,似乎有意嘲讽他一般。
“父皇每日勤于政务,用眼过度,难免感到龙目干涩乏累,故而儿臣亲手为父皇打磨制作了这副宝镜。父皇戴上它,中间部位置于鼻梁上,双侧挂于耳畔,便可在览阅奏折时清晰看到任何字迹,不用再那般吃神。”裴天朗认真阐释道。
“哦,是吗?”裴天煜狐疑问道。
遂后,只见裴宗将龙目眼镜戴在面颊上,鲜于彦十分会意的找来一本奏折,裴宗的视野刚刚触及奏折,奏折上的字迹,便十分清晰的映入他的眼中。
“嗯,果然是宝镜,朕戴上它后,奏折上的字迹清晰可见,如朕年轻时的视力一般,想必以后看东西,就不会再那么费眼睛了。”裴宗一面颔首,一面称赞。
裴天煜听闻此话,本来是要当着群臣之面,好好嘲讽裴天朗一番,不料陛下居然对宝镜爱不释手,方才自己献上的宝石,陛下也只是把玩片刻而已。
他悻悻然坐下,面上登时现出一股郁色。
群臣见皇帝陛下如此称赞龙目宝镜,于是纷纷改换颜色,无不连连颔首称颂。
宴席进行到一半,皇帝感到身体乏累,先行回到九鹤园将息。之后,宴席在丞相的坐镇下,直举行到这日酉时方散去。
群臣无不脸色醺红,酒气扑面,就连酒力奇高的裴天煜也醉的步履踉跄,不知他因为高兴,还是因为自己的水晶宝石,比龙目宝镜略逊半分。
裴天朗回到王府后,濮阳顾笙很快就打听到了朝中献礼环节的具体过程。
“汉卿,你为殿下设计的礼物,终于在献礼环节中夺了头彩,陛下喜不自胜,爱不释手,二皇子被憋的哑口无言,哈哈哈……”濮阳顾笙捧腹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