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乐王府,湖心亭。
“果真有官员,在东华门迎候三皇子归京吗?”裴天晟目光凛然,坐在石凳上垂钓。
“是的,殿下。”公孙覆站在一旁,悄悄抬眼看向他身后,轻声回复道。
“三皇子还没做出什么大功劳,这就开始趋炎附势上了,把那些不开眼的官员,都给本王记下来,秋后给他们算账!”裴天生阴冷愤恨道。
“是,殿下,在下早已把他们记录在册,到时候,全部贬谪到北方,让他们尝尝苦寒之地的滋味。”公孙覆嘴角上勾,泛起一丝邪魅之笑。
“对了,殿下,在下终于打听到,是谁把诸葛汉卿打成重伤,并且一剑刺死他的侍女慕容晓玥了。”
“哦?我倒想知晓,谁这般大的本事,大街之上,就把人给杀了?”裴天晟语调轻扬,饶有兴致的问道。
湖面上的鱼浮不断上下浮动,他都视若无睹。
“有人亲眼目睹,刺客使用的是紫阳派的剑法,在这京都之内,如此云淡风轻抹去一个人的性命,此人唯是小周山的掌门---太叔梨亭。”
“哦,是他?他的武学造诣,我也有所耳闻,京都之内,无人在其右。如此高人出马,为何还能让诸葛汉卿给逃了?”裴天晟狐疑道。
“那是因为,在关键时刻,有人出手救下了他,不然,他早就成孤魂野鬼了。”
“何人所救?”
“由于对方出手凌厉,还带着面纱,来无影去无踪,一时无法识别。”
阳光洒在裴天朗的面孔上,白色的长发在空中飘动,襟袍摆动,宛若成仙了道的方外术士。
“想不到啊想不到,三皇子居然结识了江湖中的某位高人,看来他把诸葛汉卿比自己的性命看的都重要,以后我们再动手杀他,几乎是天方夜谭了。”
“殿下莫要灰心,机会一定会有的,水滴尚能石穿,何况一个大活人。”
“且不管他了,既然三皇子归来,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吧。”裴天晟长舒一口气,扬声道来。
“遵令,弹劾三皇子的奏折,明日就能摆在陛下案台之上。”
子夜时分,诸葛汉卿看着濮阳顾笙从广吉街药局取来的纸条,陷入一阵沉思。
房门“吱呀”作响,濮阳顾笙推门而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诸葛汉卿闻声,端坐起来,问道。
“幸亏他们在酒宴上,喝的烂醉如泥,不然我差点就被他们发现了,你看我从他们身上搜到了什么?”濮阳顾笙长舒一口气,从袖间取出一封信函。
诸葛汉卿伸手接过信函,展开来读,双目微微圆睁。
“两千两的银票,和一张赴往墨县司军校尉的推荐信?”
“没错。”
“看来你对他们的怀疑是对的,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难民,他们来此肯定另有所图。”濮阳顾笙一本正经道。
“推荐信的右下角,有点奇怪,有清香。”诸葛汉卿放在鼻端闻了闻,有一种柠檬的清香。
诸葛汉卿忽然记起来,在地球上的初中化学课上,老师讲解过用柠檬汁在纸上写字,然后用火炙烤就会显现出字体的现象,而且自己还亲手试验过几遍,当时感觉十分神奇。
于是,他让濮阳顾笙把烛火取来。
当他把信函放在烛火上炙烤时,一行小字逐渐浮现出来。
“吏部右侍郎倾之”,诸葛汉卿小声读了出来。
“啊!吏部右侍郎,那不是公孙覆吗?”濮阳顾笙惊诧道。
“没错,看来这封信是公孙覆写给墨县县丞的推荐信,这上任者就是司马本初了。”诸葛汉卿目光一凛,淡淡道来。
“我立刻告知殿下,把这些心怀叵测之人给抓起来。”濮阳顾笙转身欲要离开。
“等等,先别告诉殿下,如果这样的话,岂不便宜了公孙覆。”诸葛汉卿伸手劝阻道。
“你想顺水推舟,一网把他们打尽?”濮阳顾笙狐疑的看向他。
“没错,他们居住在怀安王府,显然不是冲着我们而来,是冲殿下而来。公孙覆一定是想利用他们作出对殿下不利之事,只要我们有这些证据在手,并且不让司马本初他们出城,我们就能赢下这场暗战。”诸葛汉卿冷静剖析道。
“那公孙覆到底会作出何等对殿下不利之事?”濮阳顾笙有点焦急的样子。
“我也不知,只能拭目以待。”
“那好吧,我会让欧阳雪松将军派人暗中盯紧他们,以防他们逃脱出城。”
“好。”
次日,裴天朗一早便入宫上朝了,临朝之前,他来到九鹤园,将赈灾之情形,和当地县丞以及相关官吏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一事,尽数呈报给瑀华君主。
裴宗看后十分震怒,着大理寺携同御史台立即彻查此事。
同时,对于裴天朗赈灾济民圆满成功一事,大加赞赏。
然而,瑀华国君在临朝之时,有几位御史台的官员,居然一同上表弹劾,裴天朗于数月前在墨县巧取豪夺司马一氏的传家之宝---夜明玉鼎。为了以防司马一氏报官,居然把司马一氏全家软禁在怀安王府。
不仅裴天朗听后震惊,举朝之人无不震惊。
“怀安王,可有此事?”裴宗不太相信他会作出此等龌龊之事,但是众多御史皆言此事,也由不得他不信。
“父皇,这是无稽之谈,是栽赃陷害,儿臣何曾去过墨县,又何曾得到过什么玉鼎?”裴天朗上前,为自己辩白。
“那司马一氏可在你府中?”裴宗追问。
“确实在儿臣府中。”裴天朗一时愣怔,随即缓缓道。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裴宗怒喝道。
这时,裴天煜幸灾乐祸的从班中闪出。
“父皇,不管怀安王所言真假,也不管御史们是否栽赃陷害,派宗人府去他府中一查,便知真假。”裴天煜嘴角微微上翘,闪过一丝邪魅。
经他此话,许多大臣出列附和。
裴天晟站在人群之中,幽幽的看向一脸委屈的裴天朗,随即,缓缓走了出来。
“父皇,儿臣素来了解怀安王,他绝非是那等顽劣之徒,更不会作出这般有辱国楣之事,此中定有什么误会,还望父皇派人彻查此事,还怀安王一个公道。”裴天晟以敦厚的语调,缓缓道来。
“宗人令何在?”裴宗扬声唤道。
“微臣在。”太史弘出班应道。
“着你带人立即去怀安王府彻查此事,看是否有司马一氏的人被软禁,再查有无夜明玉鼎这方宝物。”裴宗冷冷道来。
“遵旨。”太史弘应声道。
……
“你们听好了,王府上下全部给本官,细细搜查一遍,可疑之人和可疑之物,全部带到此处。”太史弘站在怀安王府正院之中,对身旁的宗人府衙卫下令道。
“遵令。”众多衙卫齐齐唱喏。
“汉卿,宗人府的人来了。”濮阳顾笙迅即闪入厢房,并掩上房门。
“他们为何而来?”诸葛汉卿匆匆问道。
“我暗中听他们对王妃说,朝堂之上,有御史弹劾殿下,说他三个月前在墨县巧取豪夺司马本初家的宝物,并将司马氏全族软禁于王府之中。陛下盛怒,下旨宗人府来彻查此事。此时,他们正在查,很快就会查到东院和后院。”濮阳顾笙快速叙述道。
“没想到他们用的是这种卑劣手段!走吧,我们别等人家把我们押解过去,我们自己主动过去好了。”诸葛汉卿云淡风轻道。
“那好。”濮阳顾笙颔首道。
半盏茶时分后,当他们来到正院之时,东院司马氏一族早已站在那里。
“他们倒是挺积极的!”濮阳顾笙低声咒骂道。
“你们是何人?”太史弘对着司马本初,冷声问道。
还没等他开口,只见他身后的男女老少,早已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大人,我等是墨县司马氏,被怀安王软禁于此,身不由己,有家不能回,有田不能种,还望大人解救。”司马本初双膝跪地,鼻涕泪水混杂在一起。
“哦?怀安王为何要囚禁你们?”太史弘问道。
“三个月前,怀安王霸占我家中宝物,为了防止我们报官,他故意将我们软禁在府中,望大人为小人做主。”司马本初一副悲悲戚戚、委委屈屈的样子。
“宝物在何处?”太史弘追问道。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从人群中挤了近来,怀中抱着一个宝物的样子。
“大人,我们在一处仓库里发现了这个。”侍卫打开包袱,一个映着阳光,闪射出熠熠华彩的玉鼎,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大人,这就是我家中传宝,夜明玉鼎,到了夜间时分,这个宝物就会放射出幽绿的光茫,十分迷人。怀安王听说我家中有此宝物,才派人巧取豪夺至此,就是他。”司马本初胡乱指着身后人群中南宫长风所在的位置,“望大人为小人伸冤做主,还我们一个公道。”
“简直一派胡言!”濮阳顾笙愤愤不平道。
“何人喧哗?”太史弘喝道。
“在下濮阳顾笙,是王府后院种菊花的。”濮阳顾笙从人群之中,踏步而出。
“你一个种花的,为何在此大放厥词?”太史弘怒斥道。
“禀告大人,司马本初所言,皆是污蔑谎言,他们一家,在街上挨饿挨冻,不巧撞见怀安王殿下。殿下看他们可怜,把他们安顿在府中,还为他们出钱葬了死去老人。如今他们故意将眼前宝物藏在仓库中,就是为了要栽赃陷害怀安王。司马本初,到底是谁暗中指使你,栽赃嫁祸殿下?如实讲来!”濮阳顾笙冲着他破口大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