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灵族人一个回眸,便可好运一世;传闻灵族人一滴泪,可以入药助仙称神;传闻灵族人抚摸过的地方,可以开出万丛桃花;传闻灵族人的一滴血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灵族超神,灵族共生,灵族的一声邪召可令人痴傻;灵族人的一念咒却可令人万劫不复;灵族人的祭司堂可摧毁半生元神;灵族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句愿可令人永世不得超生……
洛尘趴在铭碑之上,皱着眉头看着上面镌刻的歪歪扭扭的字迹,从灵族的好一直写到灵族的恶,所刻碑之人的情绪也肉眼可见地越发激动的发狂,最后的几段话上竟然还沾染着已经干黑的血迹。
“这是……”
“灵族对于五界异族而言,是神秘的,而越神秘的就越危险。”洛尘伸出手触摸那块铭碑,似乎恍惚间可见那灵族先辈临死前愤恨的身影,“再加上棠洛一辈的爱恨纠葛,更是令世间越来越丑化灵族,这可能也是灵族走向灭亡的另一个原因。”
“妘烁你看这块!”
洛尘指着一块被一层厚冰覆盖住的铭碑,虽然和其他碑无一差别,可她趴在上面仔细看却隐约瞧见了“棠洛”两个字,妘烁闻讯而来,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散出微弱层光,那块厚冰也在他的掌间逐渐消融。
“吾爱棠洛……天地共生之九尾灵狐,为灵和善,心系苍生。因尊主烛龙之蛊惑,陷入迷途,奉献生命,指染鲜血,承造天谴。为救其不蹈覆辙,吾甘愿以生之血扭转时空,救起尾命。然其轮回转生之时,与神族只内部纷扰,未能成功渡劫,化为妖狐,一世坎坷,后与神族小厮洛慎琰签订命缘,受双主控制,不遂人心,为救神域,甘心付之五识之感,以命改天,是一灵咒,后藏匿于混沌之中,永世不得超生。吾至生所爱一路坎坷,不得善终,灵族万年基业,毁于奸邪之口,遂在此以吾血肉化为神海,终身守护灵族之秘密,待棠洛选主方可开启,以救洛之末灵,还灵族以公道。麒麟末世绝笔……”
“麒麟末世……是那个与棠洛一同生于混沌的灵兽吗?他竟然,一直深爱着棠洛。”
洛尘好奇地回头看了看妘烁,没想到这里面还掺杂着这么复杂的情感纠葛。妘烁好像早就知道一般,眼底流过一丝悲悯。后来洛尘才知道,灵兽本无七情六欲,他们活着的最大情感就是守护与自己结下命缘的主人,承受他们二分之一的伤痛,甚至在必要时候付出生命。而棠洛却是第一只产生了情感的灵兽,这也是一切悲剧的开始,烛龙曾为了一己之私暗中设计甚至对她下药,让她神志不清地爱上自己。而末世则作为一个旁观者,逐渐生出了恻隐之心,也变成了一个有情感的血肉之躯,不仅默默帮助棠洛承受情缘天劫,还隐忍自己的情感成全她的爱情,更在最后的战争中与烛龙交易,以命换命。
“棠洛最后失了五识,虽然是末世帮她抢回来了,但因为她受烛龙的诅咒一直无法复原,所以末世后来将自己的五识渡给了她,最终没亲眼瞧见棠洛魂飞魄散也算是救赎。”
“如此悲惨的结局竟然被称之为救赎。”
洛尘轻轻叹了一口气,毕竟那个时代发生的事她也不好做以评价,但是却奇怪这块铭碑为什么会被封在这里,抬头看了看妘烁,对方似乎看懂了她眼神里的疑惑,便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棠洛的最后一条命被先主用续魂结带了回来,虽然度过了极其短暂的几年,但对于末世对她的感情也已经明晰,于是将他的残余元神永世封存在了长生海,他也是这海底第一个住进来的人。这块铭碑之后,就是无数灵族先辈的尸首了,你也要做好准备,这些人都是惹不起的。”
洛尘想起上次他紧紧是见到棠洛的残余元神,都要下跪拜祭,不由得心头一紧,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又顺着妘烁远眺的目光看去,浩瀚的冰原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一点红光,妘烁似乎悬着的心才落下,对她言再往前没多远就可以跟朝夕与东逸汇合了。正说着,洛尘突然发现铭碑上似乎隐约闪现一排小字,歪歪扭扭的一时辨认不清,刚想叫住妘烁,发现他已经向前走去,这才赶紧从铭碑上收回目光想要跟紧他的步伐,却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就重重地于面前不知什么东西相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一阵吃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再抬起另一只手发现面前竟是一面“隐形的墙”,就如同她以前踩中副本任务一般,把四周都隔了起来,妘烁也是才发现这一点,连忙大步后退,惊讶地发现根本没办法再将她带过去。
四目相对,目目相觑,妘烁的身后突然发出一声轰塌又碎裂的声音,眼睁睁地见到附近的几座正在沉睡的灵族先辈周遭泛出淡蓝色的光芒,妘烁正设法打开结界赶紧把洛尘带到身边来,她身后又突然飞过来一个白色身影,擒住洛尘的脖子就将她拽到了后面,又不知道扔出了什么东西,将整个隐形的结界肉眼可见地冰冻成霜。
“白少卿?”虽然看不见身后是谁,但他身上那股和白露露一模一样的味道可真是绝对不会被认错。
白少卿挑了挑眉毛,看着结界里的妘烁,“君上您还是去救闯入长生海的那两个人吧,你的小丫头我会替你照顾好的,一根毫毛都不会少地送回神明宫的。”
说罢,他伸手紧紧擒住洛尘乱动的双臂,拖着她就要离开,可没想到妘烁只用手轻轻一指,整个结界就如同冰块一般碎掉,好似白少卿这个笨蛋特地跑出来帮了他一样。然后一只脚轻轻一跃扎眼的功夫就到了白少卿的面前,一只手将洛尘抢回到怀里,另一只手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前,猛地就吐出一口鲜血,沾染了妘烁的袖角。
“本君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照顾。”
“都说红颜祸水,你妘烁也不过如此,为了一个女人连兄弟的性命都不要了。”
“你抓她,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吗?”东逸的声音突然白少卿的身后响起,他惊恐地回过身,却发现自己被另外两个人堵住了退路,只有洛尘一个人无心在此环境下,满脑子都是对双脚悬空的恐惧感,希望几位大哥赶紧把要说的话一齐说完,好让她“脚踏实地”地踏实一会儿。
“她本来就是我妹妹,是你们动手将她给换了!”
周遭的一切突然又恢复了平静,那些被惊扰的神灵也没有丝毫的响应,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一场,或者说,是这三个男人为了抓这个跟踪者设的圈套——妘烁跳进长生海的时候并没有被海底守陵人控制,而是假装自己被沉溺,而眼睁睁地看着白少卿从自己的面前游过,那场景,后来想想不禁觉得搞笑。
“不是,就算你不是纯种的,好歹也在这水族的神位上坐了个三年五载的,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你看不出来?就算看不出来,谁是谁这件事你也分不清楚?怪不得水族落在你手里会变成现在那幅模样,你不好好反省如何救你的族人,到没啥事跟过来想着怎么把我抓走?”
洛尘实在受不了了,悬空太久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连怼的白少卿哑口无言,连妘烁都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一副面孔,低下头看她脸色惨白,才意识到她此刻有多害怕,便加重力道抱着她,微微弯曲起一条腿,让她能半坐在上面缓解压力和恐惧,又不由得对她这幅小模样觉得可爱至极,恨不得一口咬在她的脸蛋上。
洛尘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微微举动,仍在喋喋不休,伸出一只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又怕重心不稳赶忙扶回妘烁的脖子,“你看看我这个样子,和你妹妹哪里长的像!我知道你对她是什么情感,不就是想要在你母亲手里保她一条命吗,但是我也知道,你留着她也无非是害怕水族未来会面对的一切。别老想着搞白露露了!你要真有热爱水族那心,回家教育教育你母亲大人吧啊!”
正说着,空中突然飘过来一颗颗闪耀着的小星星,妘烁瞥了一眼,竟然是从长生海内部飘出来的,不知道是洛尘的什么举动召唤了里面的生灵。可如今这白少卿挡在前面,即使洛尘将他说服劝了回去,也是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于是给了朝夕一个眼神,后者直接会意,在白少卿想要反驳洛尘的时候上前就从身后将他擒住,妘烁伸手将洛尘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她乱动,东逸也很明白地与朝夕一同闭上眼睛,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白少卿直接就与一双赤瞳四目相对,顿时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对方抽走。
似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妘烁侧过头轻轻亲吻洛尘的脸颊,她才直起身,竟发现周遭已经回到了凤栖殿。
“我们?……”
“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