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放心,妘烁开始不论去什么地方都带着洛尘,但洛尘总怕自己是女儿身跟在后面太显眼,在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便向朝夕借了几件衣服,于是神明宫上下都是知道了,君上身边新收了一个俊俏的小公子。本来先前还有几个小丫头暗戳戳地去送礼套近乎,可却发现这小公子不是跟朝夕玩的好,就是每天跟在君上的屁股后面,不由得传出了一阵风言风语。
不过这小公子极其爱笑,每每笑起眼睛都弯成月牙,惹得一众小仙娥动了芳心,即使对方不跟自己玩,也都会在路过的时候凑上前去打声招呼引起注意。可凤栖殿从事的仙娥们可是知道洛尘的女儿身,但都保持默契地没有对外澄清,还会在她每晚回去的时候,赶紧围上去跟她讲其他院里的趣事,一时之间凤栖殿内好不热闹。
这天偏园的那位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的风,一大早上就亲自到养膳司忙活,备了一大桌好菜和甜点,喜气洋洋地带着一堆仙娥来凤栖殿请安。那时候洛尘正在和朝夕坐在堂前做风筝,听见外面来报,不由得面面相觑,过了好一阵朝夕才拍脑袋想起来,这一天是君上与侧妃大婚的纪念日。通报的小厮和朝夕同样皱着眉头揉了揉后脑勺,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比起跟着驱散鬼魅妖邪,朝夕最害怕的还是每一年这一天如何去打发侧妃娘娘。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找到最合适的方法和借口吗?”
“就是因为过去了很多年,我实在是没有不一样的借口了。前几百年还好,君上会特地会避开今儿这日子离开神明宫,可今年……”
朝夕正纠结着,只听见外廊一阵骚动,小仙娥和小厮们着急忙慌地想要拦住侧妃娘娘,但念及她毕竟权势高他们一等,又不敢过于造次,很快声音越来越近,盼夕穿着一摸胸桃花裙就走了进来,洛尘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不得不说她还是有几分姿色,只是这审美总是很奇怪,但是她不过是个凑数的NPC,估计以后公司也不会再特地为她设计什么惊艳的服饰了。
盼夕白了一眼身旁跪着和半附身的仙娥小厮,又抬头瞥了一眼堂前,目光直接就锁定在了洛尘身上。虽然那个时候她还穿着管朝夕借的便装、打扮的也极其中性,但可能是情敌更了解情敌,盼夕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女儿身,饶有兴致地朝她走了过去,“相比这位就是这几天在神明宫内出了名的小公子吧。”
洛尘尴尬地笑了笑,以前她仗着白露露那副皮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胆小,瞄了一眼身旁的朝夕,又学着他的动作做男子的拜揖,盼夕也是委曲求全惯了,终于见到有人这般怕她,整个人的气场就更加跋扈,做作地俯下身想要拿起小桌上的风筝瞧瞧,可却在起身之时一不小心松了手,直接就扔在了一旁的茶杯上,瞬间打湿了风筝花了上面洛尘画了一上午的燕子。
“哎呦,真是不好意思,毁了你这么精致的东西。”
“无碍的,我再画就是了。”
洛尘此时确实没放在心上,满心想的都是赶紧离开这尴尬的环境,怎么每次碰上她都好似开启了宫斗剧本?这个人人物的设定简直与游戏整体基调格格不入,盼夕轻蔑地笑了笑,转身就朝着妘烁走过去,身后带来的小仙娥也赶忙跟上,一个个像是被训练好的拼起长桌又摆放好美酒佳肴。洛尘歪着小脑袋,两只眼睛都要掉进那一盘盘呈上的菜面上去。
“君上,妾已经好久没和您共进晚餐了,正赶上今儿是你我佳配之日,特地早起到养膳司忙活了这一大桌子的菜,还请君上给面子一同品尝佳肴……”
盼夕说完之后,周围是好一阵的死一般的寂静,静的连她紧张而加速的心跳都过于明显。盼夕有些着急,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妘烁,而后者依旧没有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弈。
“君上……”
“你我都为神躯,怎么就好这一口吃食?”妘烁并未抬头,看似全神贯注于棋盘之上,却散发出幽幽愤怒的气场,惹得盼夕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这是妾娘家的传统……夫妇二人每一年都要……”
“夫妇?”妘烁毫不留情面地打断她的话,轻蔑地抬眼看向她,又抬起手,指尖夹着一枚棋子,“你和它有什么区别?可没见其恬不知耻地称与本君是夫妇。”
“君上!”盼夕有些激动,差点破了音,瞧着身旁还未完全退下的仙娥,整个人的眼睛都憋红了一圈,“虽然是一场错误的预言,但是自我嫁到神明宫以来一直恪守本分,您不喜欢我,甚至不愿瞧我一眼我都懂,十分听话地把自己困守在偏园,也不多奢求您能多踏入那里几步。即使您在五界异族面前侮辱我,我都当作是一场规劝。千百年了,您心里这块冰,捂也该捂化一点了吧!”
“本君是何等身份,竟然要配合你的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盼夕被这短短的一句话击中,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自以为是地反击,“呵呵,那君上您呢?您何苦不是一厢情愿?那白露露步步靠近您不过是想要您的一滴血罢了,可您还是自作多情地凑上去不是吗!您以为,囚禁白露露的事没有人知道吗!”
“白露露没死?”洛尘小声嘟囔着,皱着眉头有着一丝疑惑。
可是她的自言自语还是被盼夕听见了,她转过身看着她,“还是说,您对白露露已经玩腻了,开始新的狩猎了?”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眼睛死死地盯着洛尘的双眼,满满都是恨意,“我告诉你,这个男人的心是一块永远捂不化的冰!他只不过是在这神明宫孤守了太多年太无聊太寂寞了而已,所以才找点新鲜感罢了。白露露,就是那个水族的公主,他又多喜欢她呢,喜欢到芳颜一皱他竟屈尊去求我哄那女人,可是最后啊,他腻了倦了,就把白露露扔进了极渊之中,逃也逃不掉,死也死不了的鬼地方!”
“够了!”妘烁抬手推散面前的棋盘,却又隔空扇在了盼夕的脸上。
朝夕对这种事已经见惯不惯了,只是慢慢地移步,挡在了洛尘的面前,可别神仙打架,伤及无辜才是。
“怎么,怕你的爱恨情仇被新欢知道啊!”盼夕似乎有些疯癫,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这千百年了维持好的表面关系,终于在这一天土崩瓦解,“为什么是她们啊!我一直在你身边,为什么你看不到我啊!爱情我可以给你,新鲜感我也可以营造,她们能给你的我都能可以!我就站在你身边,为什么你都不愿多瞧我一眼!”
“一纸休书我给过你,忠言规劝我也讲的清楚,是你一直耗在这神明宫做着异想天开的梦。你背着我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每一件我都了如指掌,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你却还来触及我的底线,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底线?你的底线?你的底线是她吗?”盼夕快步走过去,一把把洛尘从朝夕身后揪出来,“她又成了你的底线了?”
洛尘被她这么一拽搞得莫名其妙的,但抬起头看向妘烁的那边气场几乎是要“电闪雷鸣”了,为了不让这个人的战争牵扯到异族问题上,她只好硬着头皮轻轻地拍了拍盼夕的手,示意她凑近些来,然后捂着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些她知道的秘密,
“除此之外,前不久的花族小郡主,白露露疯魔以及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我可是一清二楚。”
盼夕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抬眼看向她,可洛尘确实一脸坚定,甚至微笑地回应她,又做了一个当初在白露露体内常做的撩头发的动作,特地将白皙的脖子露给她。洛尘是知道的,在白露露昏迷的那几天,盼夕为了防止两个人的交易败露特地摸进西苑在她身上下了花族的咒语,若是白露露被抓欲供出她们的勾当,她是可以立即控制取了她的嗓子。
“好好想想,是想继续激怒君上将这点破事上升异族恩怨,还是赶紧回偏园好好反省?”
“你!……”
洛尘抬手拥抱住她,贴着她的耳边,“有一种人呢,仗着自己身后的权势以为总也不会输,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无权无势无牵挂的人,因为你找不到任何东西能威胁得了她。”
“你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小丫头!”
“我?”洛尘看了看朝夕,又瞥了一眼好似要吃人的妘烁,总不能说自己是妘烁以及这神明宫的创造者吧,于是灵机一动,“我来自月彤镜,知晓你的前世今生,也看得见你藏起来的秘密。”
后来,洛尘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成了她之后长时间的自我介绍,也被东逸等人亲切地调侃成了“算卦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