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罗悦兮守在病床前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夏木,在得知夏木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时,罗悦兮握住夏木的手,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一个吻落在夏木的手心,“木木……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我一时气糊涂了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两人被赶来的警察紧急用车送到了县城的医院里这才保住了性命,罗悦兮脑袋缠着绷带埋头病床边哭泣,“你醒醒啊!你这样的撇下我,这样的不计前嫌又有什么用?”
夏木依旧没有反应,罗悦兮抽了口气,抹了抹眼泪,跟医院办理了欠费清单,背着夏木搭车回了镇子里。
罗悦兮为了还钱接手了镇卫生所并且在卫生所直角构造的房子另一角收拾出一间屋子,罗悦兮把夏木安顿在了屋子里,门前圈了一块儿地种菜,饿了便在厨房烧火做饭,闲时就帮夏木檫身子喂药,跟夏木说说话,晚上就抱着夏木同床而卧。
王梦时常来看望,罗悦兮都不太乐意让她看但考虑到王梦是夏木唯一最上心的学生,说不定……她就醒了呢?
罗悦兮在学校给夏木办理了长休假,她爱的工作她想尽力给留住,镇子里流言四起纷纷猜测两人的关系偶尔带着些许同情给与一些瓜果蔬菜。
日复一日,转眼又是一季菜籽花开,随着时间的流逝流言渐渐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
罗悦兮的医术在镇子上得到好评,她从王梦口中得知夏木把袁媛的骨灰撒了。
清明这日罗悦兮在诊所的门上挂上了停诊半日的牌子,她走进房间低头亲了一下夏木的额头,“木木,你乖乖的,我去河边给妈……给咱爸妈烧点纸钱,今天又是清明了,你说以后没人祭奠,我代替你去也是一样的。”
罗悦兮抚了抚夏木的头发,“你头发又长长了,乖乖的等我回来,我给你剪你喜欢的齐肩短发,在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罗悦兮在丧葬店写了信纸,拿到河边,却见王梦早已经在哪儿架起了一堆正在燃烧的纸钱堆还一张一张的往里添着,罗悦兮走了过去,“你这是烧给谁?”
王梦怯生生的抬起头,“我……我……”
“我妈我知道给烧纸,不需要你。”罗悦兮蹲下身解开十字捆绑着的信纸,一封一封的将信纸架空堆在火堆上。
王梦每次去看夏木,罗悦兮都摆出一张臭脸,久而久之她有些畏惧罗悦兮,“我……我就是代替木木祭奠一下。”
罗悦兮一听黑了脸,“木木是你叫的吗?她是你的老师。”
“我……她……”王梦想说她最后这样叫夏木时,夏木都没有反驳,“她……她都没教……”
罗悦兮抬起头看着王梦打断她的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使不是父那也是你的长辈,你最好别存在什么非分之想……”
王梦着实被罗悦兮噎了一下,低头不在说话,也许夏木要是醒来看见自己这样欺负她在意的学生会不高兴,于是放缓了语气,“你好好读书别想些不该想的。”
罗悦兮烧完纸就赶着回去,以往纸钱都是让丧葬店老板送可年前那老板去世了店铺关了,她这才在别家现买的信纸。
她从来都没有把夏木一个人放在家里这么久过,买点生活必需品时都是在街口买了立马奔着回去也就五分钟左右,进城进购药品也会把夏木带上……罗悦兮走着走着步子就自然而然的加快慢慢的跑了起来。
罗悦兮弯着腰扶着卫生所的大门气喘吁吁喘够了气直起身子时,看着卫生所的院坝边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色的蓝边睡衣迎着微风鼓动摇摆,发丝在空中飞舞,头发比齐肩的短发稍稍长了些,。
看着那人背影,罗悦兮脸上出现掩不住的欣喜,心跳加快,既害怕又期待,她快步跑了过去,站在诊疗室的门口轻声的喊,“木木?”
夏木缓缓转身,容颜依旧只是缺了些生气。
罗悦兮在看到夏木的脸时,嘴角向上勾了起来,眼睛泛泪,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夏木,头偏向一侧靠在夏木的肩膀上,“木木,你……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真的就撇下我了,即使活着都不愿意在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罗悦兮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吸了吸鼻子,“我……我以后再也不强求你爱我了,在也不了,只要让我一直陪着你就好……我这次一定说到做到。”
夏木久不驱使自己的身体,动作有些木楞,缓缓的抬起手,搭在了罗悦兮的背上,“悦……悦……兮。”
罗悦兮瘪着嘴,“嗯嗯,我在,我一直都在,我刚刚只是出门给咱妈烧纸去了。”
夏木刚醒来缓缓拖着笨重的身子从床上下来,抖着手开了门,看这卫生所院坝边低洼的山谷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以为是刘明照看着自己,这会儿出去看诊去了,“悦……兮……是你……一直……守着……我?”
“嗯。”罗悦兮靠在肩头点了点头,“我一直都守着你的。”
夏木说,“你不……恨我了?”
罗悦兮慢慢的放开了夏木,看着夏木苍白的脸庞,使劲摇了摇头,哑声道,“你恨我吗?”
夏木轻轻的摇了摇头,勾起唇角,罗悦兮笑着抬手摸着夏木的脸,“我真的以为你就算活着也不愿意在睁开眼睛看我一眼了……我日日都盼望你能醒来……即使不爱我,只要让我陪着你就好。”
夏木慢慢的抬起手覆盖在罗悦兮的手上,“我……爱你,罗悦兮。”
罗悦兮一听眼泪浸不住,咬着嘴唇看着夏木,忍不住垫起一点脚,嘴唇贴上了夏木有些泛白的唇瓣,冰凉入心,罗悦兮立马退了回来,擦了擦眼泪,“木木,我去给你拿毯子,你刚醒不能一直这样吹风站着。”
“我想……吹吹风……醒醒神。”
罗悦兮点了点头,转身进屋搬来一把椅子,让夏木坐着,将毛毯盖在了夏木的身上,自己席地而坐,手摸进毯子里,握着夏木冰凉的手暖着,脑袋搭在了夏木的腿上,“木木,你喜欢这景色吗?”
“喜欢。”夏木说。
罗悦兮笑着,“喜欢就好,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特意种的……我希望你一醒来就能看见你喜欢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油菜花?”夏木脸带淡笑。
“因为我见过你头戴油菜花,美丽迷人的模样啊,所以我也喜欢黄灿灿的油菜花。”
罗悦兮为了让山谷四季都能有油菜花开,着实费了些功夫搭棚子给油菜保暖,热了给降温……多种方法,她都做了一遍,不论早熟晚熟的油菜她都要种上一片到后来只要跟油菜相近的黄花她都种,只为了夏木醒来能看上一眼。
“木木,我好爱你,你要是在过几年醒,我可能就要撑不住了。”她看着山谷里在风中摇曳的黄花委屈的说,“我觉得我好像追着爱了你几辈子了,可最难熬的确是这几年你在我身边沉睡的日子……”
是啊,她追了她,爱了她几世了,只是上辈她用错了方法,以为喜欢一个人就对她百般欺负,以为自己的不正常都是她造成的,以为别样的追着一个人就能让她牢牢记住自己永远忘不掉自己,可这样种下的却是恨不是爱。
夏木脸带笑意抽出自己的一只手抚摸着罗悦兮的头发,“对不起,悦兮是我不好,是我睡的太久了,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以后我都会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罗悦兮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握住夏木抚摸自己头发的手移到自己的面前抬头看着夏木轻轻在夏木的手掌心落下一个吻,“我也是,我会永远的守着你。”
醒来这几天,夏木被罗悦兮无微不至的照看着,她盖着薄毯坐在诊室的竹椅子上看着罗悦兮看诊,忙进忙出,一个看病拿药的阿婆跟夏木寒暄了几句,“夏老师醒了啊?身体感觉怎么样?”
夏木笑着,“嗯,挺好的,感谢阿婆关心!”
“你这是不能走路了?”阿婆问。
夏木笑着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正在给阿婆拿药的罗悦兮,“啊,不是,不是,能走的。”她那是不能走?是罗悦兮限制着不让过多活动,药也照常给吃,不给停了,说要好好养着,确实她的气色比刚醒来时好了许多
“就是有些虚走不远。”
“那多锻炼锻炼,慢慢就好了。”
夏木正想接话,“阿婆,这个药一天三次,一次一包,饭后吃。”罗悦兮包好药装进一个小袋子里,转过身递到阿婆手里,“二十五块钱。”
阿婆点头听着,从荷包里摸出钱给了罗悦兮,见阿婆还想跟夏木说话竟然直接开口撵人,“阿婆,你前些日子不是说你孙子今天放假从县里回来了吗?快回去吧!回去照看小孙子去。”
“啊!是啊,回来了,回来了。”阿婆颤巍巍的起身,“我得回去了,改天在找夏木老师摆龙门阵啊!”
罗悦兮扶了阿婆一把,把人送去门去,夏木笑着点头应好,见人走了对着罗悦兮摆了摆手,“你过来!”
罗悦兮转身快步蹲到了夏木的面前,夏木抬手捧着她的脸说,“听见没?要多锻炼锻炼才好的快!”
罗悦兮做了一个怪脸,“她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夏木轻笑,“你是医生,听你的还不行嘛,但我就是想多活动活动,你就让我起来走一走好不好?”
罗悦兮犹豫了一秒,“嗯,不过的先吃药,早饭后你就说等会吃药,现在都还没吃,我去拿药。”她说着就站起身走到药柜边摆上一张方块纸把需要的药一颗一颗的放在纸上。
夏木探头一看,红的白的黄的褐的……还都老大颗,她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抬手,指着一颗胶囊,“这个有什么用?”
罗悦兮看了一眼夏木的模样打了一个隐笑,直起手指一颗颗指着药说,“这个活血化瘀的……”一边说一边挪着手指头,“这个营养神经的,你前几天吹了风有点感冒这个是消炎的,这个是维生素片,这个也是营养神经的……”
“虽然我很久没接触这些了,但也不用吃这么多吧?” 夏木听着脸色越发的沉重,咽了咽口水,“还都这么大颗,我感觉我上一顿的药还咔在我嗓子眼儿里,没下去。”
“嗯?” 罗悦兮一听急忙放下药瓶子,俯身,“你张嘴我看看……”
夏木撇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吃。”罗悦兮坏笑着在夏木的脸上亲了一下,“那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把药弄碎了放糖,行吧?”
夏木考虑一番,罗悦兮死皮赖脸的不吃好像不行,“行吧,那你弄吧!”
罗悦兮拿来钵盂把药放了进去碾成粉末,接着去了厨房拿白糖和温开水。
王梦周末照常来看望,罗悦兮人刚一走,她就来了。
以往她想看望夏木,罗悦兮必须陪同她才能见到,所以每每她来总是先到诊室找罗悦兮。
几年不见王梦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身高也猛的窜了一截,夏木一时没反应过来。
“木木?”王梦欣喜的朝她跑来。
“王梦?”夏木回过神,牵起王梦的手,“你都长成大姑娘了,我一时还没认出来!”
“木木,你什么时候醒的啊?”王梦站在夏木的面前。
“有几天了。”夏木说,顿了顿,“以前,真的谢谢!”
王梦摇了摇头,罗悦兮端着一杯水进来,撇了一眼王梦。
“悦兮,快拿根凳子来。”夏木见状,“王梦你坐,要不要喝水?”说着就放开了王梦的手想起身去给她倒水。
罗悦兮皱了皱眉急忙把水杯放在了药柜上,把夏木按坐回了椅子,“我去,你就别操心了。”说着就走到门口拍了拍之前阿婆坐的凳子笑着说,“坐这儿吧!”
王梦看了一眼罗悦兮,想着在夏木面前罗悦兮也不会给自己摆脸子,起身走过去把凳子给搬到了夏木的身旁坐下,还不忘偷瞄一眼罗悦兮的反应,见罗悦兮一脸笑意心里放松了很多,暗自庆幸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罗悦兮倒来一杯水递给了王梦就去继续加水加糖碾药了,王梦喝了一口水,一只手拉起夏木的手,“夏老师,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夏木笑笑,“你是不是快中考了?”
“嗯。”王梦点了点头,“要是我以后去县里上学,你能来送送我吗?”
“当然可以啊!”夏木说,“好好复习,好好考试,以后考个好大学。”
“木木?”罗悦兮碾好了药,端起钵盂挪了一步挨近夏木,躬身,“该吃药了!”
夏木转头看着她,点了一下头,“给我吧!”说着便要伸手去接药钵盂。
罗悦兮快速挪开钵盂。
“你给我啊!”夏木说。
她瞟了一眼王梦,笑着把药喝进自己嘴里含着,放了碗。
夏木皱眉,“你干嘛?不是给我……”话还没说完,下一刻罗悦兮俯身吻上她的唇,不容拒绝的把药喂进了她的嘴里,滑进了她的胃里。
王梦见状一下子站起身,连忙放了水杯,“我……我……我还有复习的卷子没做完,我先……先……先走了,改……改……天在来……看你……”说着便捂着脸跑了。
夏木见状,笑了笑,脑袋后仰,抬手勾住了罗悦兮的脖子,主动的回应,良久才分开一点,她舔了舔自己甜甜的嘴唇,“你的喂药方式我很喜欢,但是以后能不能别在小孩子面前这样啊?会带坏孩子的。”
罗悦兮撅着嘴,“不行,她觊觎你,我要宣誓我的主权。”
夏木轻笑一声,放开了自己的手,“你从哪儿看出来,王梦对我有意了?”
“哪儿都能看出来。”罗悦兮起身归置着柜台上的药,“从她第一次来家找你,还抱你……还……”还若有似无的亲你。“我就看出来了。”
“还怎么?”夏木问。
罗悦兮皱了皱眉转头看着夏木,“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啊?”说着就跑到夏木的面前,一脸的凝重的。
“你在瞎猜瞎想些什么?”夏木捧着罗悦兮的脸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
“我刚在门外听见她叫你木木,你怎么都不拒绝?”罗悦兮耍着小脾气说。
“一个称呼而已,我没想那么多,何况名字不就是一个代号吗?”夏木脸带笑意看着罗悦兮,想了想,郑重的说,“我有一颗玻璃一般的心,一生融化一次只印刻了一个你,你是罗悦兮,我爱你,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可以宣示你拥有我的主权。”
“这还差不多。”罗悦兮忍不住轻笑一声,拥着夏木重新吻上她的唇,“你喜欢这样吃药,那我以后都这样喂你。”罗悦兮坏笑,“其实以前我一直都是这样喂你的。”
“去你的,不正经。”夏木推开罗悦兮,“我最喜欢不吃药。”她抬了抬下巴,“你看外面天气那么好,我药都已经吃了,你不打算带我出去晒晒活动活动吗?我亲爱的罗医生。”
“好,我这就带你去。”罗悦兮笑着扶着夏木往门外走,“药还得在吃一段时间,我已经在酌情减少了,木木你先忍忍。”
夏木应了一声,罗悦兮带着夏木在院坝边活动,暖阳照耀,风吹花摆……
日子往复,夏木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刘明的逝去让山里人在政府的帮助下搬到了山脚下。
夏木也没在教书,学校把她作为了储备教师,偶尔会让她代代课帮帮忙,罗悦兮看诊时她就在旁边打杂,闲时俩人就在门前种地,外出看诊两人也是形影不离。
王梦在那次后就没来看过夏木,只在去县城读书临行前的一天打来电话说了一声。
第二天夏木便带着罗悦兮一同去了镇里的汽车站,王梦把自己的母亲提前支上了车,“夏老师,我可以在抱抱你吗?”
她看了一眼罗悦兮补充道,“最后一次了。”
夏木也瞟了一眼罗悦兮,笑着张开怀抱把王梦拥入怀里,轻轻拍着王梦的背,“什么最后一次?我们还会在见面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王梦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即将彻底远离自己的味道,“嗯。”手慢慢放开,转身上了车。
车子启动,夏木挥手,“好好读书,再见!”
王梦隔着窗户看着夏木,挥了挥手,轻起唇语,“再见!再也不见。我喜欢的人。”
罗悦兮见车走了,心里那是尘埃落定,握上夏木的手,嘴上却是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人都走了,你还看?”
“啊?”夏木转过头会意,“目送是礼貌,别小心眼。”
罗悦兮撇嘴,左右环顾一圈,貌似不太方便,拉着夏木就朝卫生所的家走。
“早上不是说好顺便买菜的吗?”夏木说。
“不买了。”罗悦兮头也没回的说,“门前地里多的是。”
夏木有些无奈,一到卫生所罗悦兮就带着夏木直奔房间,‘砰……’关上房门转身就抱着夏木,撒娇道,“她又抱你了,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夏木抬手勾起罗悦兮的下巴,亲了一下,坏笑道,“你想怎么样啊?”
“你说的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宣示我拥有你的主权。”
“你占有欲还挺强?”夏木点了点头,笑着。
“我就是占有欲强,我就是偏爱于你。”罗悦兮说着手就溜进了夏木的衣服里,“可以吗?”
俩人之间的偏爱交织万千,从占据身体的那一刻就已经存在。
夏木轻笑一声,手在背后落了锁,低头吻上罗悦兮的唇,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抚摸着她火热的皮肤……
这是三年后的第一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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