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事了吗?!”李夭炀回头,看到简默紧绷着一张脸风风火火的向他们跑来。
辛空一把拦住他想要冲到李夭炀身边的步伐,言语异常的官方,“在问话。”
简默很快稳定下自己的呼吸频率,垂下眼眸,看向辛空抵在自己胸肌上的手,眼睛一勾,瞪向他。
辛空悻悻的收回手,哼,搞得跟谁没曾有过似的!
“你们三个昨天一直在一起吗?”李夭炀重新转向三个医护,继续问道。
“肯定不是的呀。”小医护马上回答到,“白天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晚上也是各司其职,只不过查完房大家就在护士站坐下了,在两点五十的时候就晕了。”
“你们有没有做过相同的事情,比如一起喝了一样的咖啡,去过同一间病或者一起吃过什么?”李夭炀的大脑飞转着,挨个排查疑点。
三个人都沉默下来开始思考昨晚一起睡着的原因。
“我们好像都吃了护士长给的糖吧?”小医护瞪起眼睛看向站在中间的黄善。
“但是糖是病患给的呀。”另一边的小医护帮着辩解道。
即使是病患给的,黄善也可以自己调换。李夭炀敏锐的目光捕捉向黄善的言语神态。
“嗯没错,是七号房的宁香小朋友给我的。”黄善显然是在认真的回答问题,李夭炀从她的神情中出了配合,看不到其他多余的东西。
“宁香——”李夭炀琢磨着这个名字,“是个女孩吗?”
黄善微微点头。
“她经常会给你们发糖吗?”
对于李夭炀的问题黄善皱了皱眉,女人特殊的敏感让她很快就察觉了不对,“您是在怀疑我吗?您完全可以去调监控看看我们三个是否一起昏迷。”
看着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的黄善,李夭炀心里佩服着她的心直口快,目光辨识着她的毫不心虚,再次耐心的说道:“并不是怀疑,里面躺的是我的母亲,我只是想尽可能地谨慎。”
黄善的表情稍有缓和,“我理解您的心情。糖不是宁香的,是昨天下午在活动室她的拼插玩具获得的,糖还是我发给她的,另外两个完成的不错的孩子也有,所以我可以肯定不是糖的问题。”
“那你们还共同做过什么事吗?”李夭炀看向左右两个医护,她们都摇了摇头,于是李夭炀顺理成章的把话题又拉到了宁香身上,“宁香多大了?”
“今年十七岁了。”
李夭炀微微蹙眉,“十七岁叫小朋友?”
“她的本体只有七岁。”
李夭炀一下了然了,辛空偏了偏头,凑到他耳边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是DID吧?”看到黄善微微颔首,他才继续向辛空解释道:“分离性人格障碍,也就是俗称的人格分裂、多重人格,患者由于受到外界刺激产生本能逃避,一般是因为童年创伤导致的防御,当然也有遗传因素。
DID患者能够分离出不同的人格代替自己承担痛苦,这种案例在国外比较常见在国内很少。患者会存在两种、或更多完全不同的身份状态,没错,这些都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时,还可能会伴随幻觉。
黄护士说的本体应该是主人格,就是这句身体原来的主人,主人格分裂出其他核心人格自己藏在潜意识里,从躲避的那一刻起,主人格的记忆、年龄等也停留在了那个时间段。
宁香分裂出了几重人格?”李夭炀重新望向黄善问道。
“我们无权透露病患信息。”黄善的目光坚定,仿佛在这件事情上毋庸置疑。
李夭炀盯着那双仿佛蒙着一层纱的瞳孔泛着灰色,他们一直这样对视了许久,李夭炀才再次开口:“那我可以去见见她吗?”
“这个也不行,”黄善马上回答道,“今天早上宁香被院长带走去做病理分析了。”
李夭炀的嘴角动了动,“是在出事后吧?”不得不说谢昭这个女人果然是聪明又老练。
“我明白了。”李夭炀轻轻扬了扬嘴角,“那可否麻烦你们一起去查看一下昨日获得糖的孩子,检查一下他们是否有异常反应?”
这句话明显就是暗指不能黄善一人前去,必须有人作证。
黄善不满的撇了撇嘴,不过还是点了头。
“还有,”李夭炀继续笑眯眯的道:“也麻烦你们去问一下昨晚是否还有其他人听到了歌声。”
“好的。”相比于黄善的不高兴,两个小医护像是肩负重任似的骄傲回答道。
“谢谢了。”李夭炀背过身去,表情持续严肃起来。
“我们现在去哪?”辛空走在李夭炀的身侧轻声问道。
“不知道。”李夭炀坦然的表达自己的无助。
“要不我们报警吧炀哥。”辛空出主意道。
李夭炀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挽上辛空的手臂搓了搓,表示安慰,“警察才不会管这些事情呢宝。”
他垂下手微微吟叹,“没有什么事故,再加上这里是精神病院,谁会听信一个患有精神分裂女人的求助?我们都是经过这么长时间后才看清现实的。
况且这个人完全隐匿在暗处,说他存在,有没有足够的在场人员真实看到过、听到过,说他不存在,我们又有蛛丝马迹提醒着自己。
所以这种事情只能靠院内自己解决,警察管不着‘灵异事件’的。”
辛空努着嘴同意道:“这可真的有点‘灵异事件’那味儿了。”
李夭炀突然站住不动了,他的脑海中飞速捕捉着刚才一闪而过的东西,目光放大,快步退回到拐角。
跟在二人身后的老李吓了一跳,蹦着闪开儿子的脚步。
“怎么了炀哥!”辛空追了回去,看到李夭炀蹲在拐角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来看这个!”李夭炀摒着气息,向后伸手探了探,辛空赶快握住他乱摸的手,蹲了下来。
说实话,辛空一开始真是不知道李夭炀在看些什么,但为了让自己不会显得太菜,他还是努力瞪大着眼睛在白花花的瓷砖上盯着瞧。
这一瞧,还真瞧出了东西来!
在400*600mm的白色瓷砖上,有两小小撮的乳白。
辛空使劲眯起眼睛探身上前,在看清那堆东西后大吃了一惊!
“好恶心啊。”辛空从心底发出感叹,“大概是哪个患者的恶作剧吧?”
白色的瓷砖上沿着砖缝线的方向,整整齐齐的堆了两堆指甲!
这些指甲不是完整的指甲,更像是从手上剪下的,一段一段没有规律,这就更使人感到反胃,也许这个把自己的指甲堆砌好的人,还会细心将自己抠下来的脚皮收藏好!
“你去叫个医护,把这堆东西收好,拿去化验!”李夭炀反而显得很兴奋,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糖纸,用塑料尖探了探两堆东西。
“炀哥你怎么这么兴奋啊?”辛空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这简直就是最直白的证据!有了组织就能查出这堆东西的主人是谁!我们就又多了一个嫌疑人!”
李夭炀在说“嫌疑人”的时候,辛空忍不住瞟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老李,希望他没有发现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那,我去找医护了哈。”他最后看了李夭炀一眼,快去快回。
李夭炀拨弄着那堆东西,头都快探到了地上去,慢慢的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
“一···二···三···”
辛空吃惊的带着小医护跑回来,看着李夭炀这副模样赶快上前握住他的肩膀,“炀哥?你怎么了,不会是中邪了吧?”
“嘘啊,我在找规律呢!”被辛空一打断,李夭炀只得重新开始数。
过了大概五分多钟,李夭炀才缓缓扶着墙晕晕乎乎的站起来,“好了,可以收起来拿去化验了。”
接着他又望向辛空道:“指甲的形状我倒是没看出什么规律,但感觉不是修剪下来的,像是自然刮掉的,因为厚度不一样。分为两堆,分别是5和2,也许这两个数字有什么别的含义。”
看到医护小心的封上化验袋站了起来,李夭炀问她:“你们这里有患者喜欢做这样的事吗?把指甲抠下来堆砌。”
“没有过。”医护紧张的摇了摇头,出现这样的新情况,显然某位患者的病情又加重了。
“好的,您去忙吧,我要到哪里找您查看化验单。”
“您要化验单做什么?”虽然这个男人没来几天就搞得医院里众人皆知,但是医护还是要以自己的职责为先,不能为男色倾倒。
“啊是这样的,我的母亲昨天因为听到歌声导致病情加重,所以我想要排查一下这个指甲的主人。”李夭炀一本正经的描述着。
医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目送医护人员离开后,李夭炀看向老李和简默,“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要去找一下谢院长。”
“我们跟你一起吧!”老李率先抢着回答道,好像是想要珍惜跟儿子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不用了。”李夭炀莞尔一笑,“您不是还有工作忙嘛,就先去吧,女病区也需要您,我有辛空陪着我。”李夭炀此时的心情似乎比清晨时好了太多。
辛空看到老李的目光只在自己的身上停留的一瞬,就迫不及待的挪开了,心想这一家人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喜欢的人连多看一眼都不愿,讨厌都表现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