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峰似乎自己很有信心,在吟诗的前一面,用十分挑衅的目光瞥了岳云一眼。仿佛在说:你就等着被本秀才的诗给惊艳到吧!千万不要被惊出心脏病来。
但岳云完全就不想搭理他,你一个男的对我“抛媚眼”,简直就是恶心他niang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哼!不要以为刚才让王爷袒护了你,你就能上了天。在这安陆府内,我张山峰迟早要你好看!”
心生所产生的邪念并没有影响到张山峰顺利将那首他准备多时的佳作吟诵出来。
“龙转逍遥即殡天,感时忆旧心生痛。三月山花正漫野,送君血泪洒满地。”
对于张山峰这首祭诗,朱厚熜并未着急表态,他看向一旁的长史袁宗皋。
“老师,这首诗你看如何?”
袁宗皋是弘治三年的进士,选为兴藩长史,随上任兴献王朱佑杭就藩,也曾多给给朱厚熜讲书。因此,朱厚熜便以老师相称。
“王爷,这首祭诗的辞藻显得大开大合,写出了对大行皇帝的哀痛之意。虽不算上乘之作,但也算中规中矩。此子在诗文方面,应当还算有些功底。”
兴献王与自己的长史在讨论张山峰这首诗的同时,下面众人也开始低头窃窃私语的议论。像王相等于张山峰交好的仕子们,皆表现出一副被惊艳到的模样,恨不得跪倒在张秀才的“长袍”之下。
一些年纪较大的文人儒士们,但凡跟张同知有些交情的人,也都表达出了对张秀才的看好之意。
“张兄,山峰这首诗一看就知道他在这方面可是下足了功夫。以后再加磨炼,假以时日,定成大家!”
“是啊!有子如此,张兄你好生让我们这群老头子羡慕!”
张文广听到这些赞扬自己儿子的话,之前那点儿不愉快瞬间荡然无存。天底下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更何况是张文广这久居官场的一府大员,对自己的脸面都极为看重。
“各位谬赞,谬赞!犬子献丑了、献丑了!”
“张大人,您为何要自己辱骂自己?您叫您儿子为犬子,那您不就是犬之父。通俗一点儿,用普通老百姓的话来讲,就是狗爹!”
全场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事人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一直在与长史讨论的朱厚熜听到岳云说“狗爹”这俩个字,一时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身旁的袁宗皋轻咳了一声,朱厚熜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立马收住。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在往自己这里看,小心脏又放松了下来。
“岳云,你狂妄!竟当众辱骂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张文广很激动,受到了自他出生至今这几十年来最大的刺激。
纵然是在他有竞争关系的同僚面前,也没有受到此等侮辱。士大夫出身的他,现在不顾形象的开始指着岳云准备破口大骂。
但还没等张文广骂出口,岳云直接把他给顶了回去。
“方才张大人可是亲口跟大家自称犬子献丑了,小子岳云今年才十七岁,耳朵还是挺好使的,没有犯耳疾。而我不过是顺着您的意思延伸了一下,可没有辱骂您这位朝廷命官!”
张文广一瞬间受到了万点暴击,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愣愣地往后倒。幸好他身边有人给他扶住了,才没有躺在温度有些低的青石板上。张山峰一个箭步就冲到岳云的面前,不顾此刻还在一旁看戏的兴献王朱厚熜,上来就用双手死死地抓住岳云的绸袍,宛如一头发怒的“雄狮”,恨不得用牙齿将眼前的人给撕碎吞下肚去。
而岳云顺势一倒,并捂住自己的胸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看得怒气值拉满的张山峰傻了眼!
我刚才打他了吗?好像只是抓住他外衣,为什么他会捂着胸口倒下去呢?
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懂碰瓷的深刻含义。岳云此时此刻就在张山峰的身上,给他们活生生的上演了什么叫做碰瓷。
“哎哟!我胸口好痛、好痛!张秀才,你为何对我一手无寸铁之人下此狠手?”
一旁离岳云最近的李道子李老头看到这一幕,早已石化。但岳云是跟他一起进的王府,要岳云真出了什么事,他也就晚节不保了!所以,为了自己李氏书斋在安陆府内的清誉,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老腰,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扑到岳云的身上。
“岳小子,你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老夫如何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
全场鸦片无声,只听到一个老头凄惨的叫声,很多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也不知是南方三月天气还未彻底回暖的缘由,还是李道子一老一少制造的凄切场景。
装作
站在原地的张山峰双目无神,看看地上的岳云和李道子,再转头看向自己那被气的少了半条命的“犬父”。孤立无援的张秀才,很想有个人站出来帮他一把。但全场众人的脑子集体都有些短路,对于眼前这一幕幕的滑稽荒诞之景,他们只怕一辈子也很难遇到一次。
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的朱厚熜示意袁宗皋将那一老一少俩活宝先请下去,要知道,今日这场诗文大会才刚刚开始,不能被他们俩三个给搅和了!
“来人,把此二人先带到客房去休息!”
俩名侍从佝偻着身子走到岳云和李道子的身边,准备将他们请到王府客房去歇息。但谁知正躺在地上的岳云猛地大叫一声,差点儿没把这俩在王府干了多年的侍从吓出魂。
“啊!好痛,痛死我了!不行,我这会儿动不了了!你们千万别过来动我,千万不要过来!”
扑在岳云身上的最佳男配角李老头,见势,立即起身将那俩被吓得一惊一乍的侍从给拦住。
“岳小子现在动不了,去客房休息就算了!老夫代他谢过王爷的恩典。”
虽然觉得这一老一少有些头疼,但朱厚熜的心里面更多的是对岳云充满了好奇。这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人,简直是闻所未闻!
“那这样,给他一张椅子,扶他到椅子上先坐会儿再说。本王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
“谢王爷理解!”岳云“挣扎”着要起身给朱厚熜谢恩。俩旁的侍从立马将其扶住,然后有人将座椅搬了过来。
就这样,岳云凭借自己的实力,混了一张本不属于他的东西,那就是一张坐在上面很舒服的靠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