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的准备给客人的客房自然是非常舒适的。
温暖的被褥以及备好的热茶。
虽然赵升斗只是一介布衣,甚至还是一个看起来格外贫穷的布衣,但温府的下人却也没有因为他破败褴褛的衣服而瞧不上这个人并因此而苛待他。
温府的下人们都清楚自己家的大小姐是个仁心良善的菩萨转世,他们也都在温颜宁的熏陶下而对待弱势的人格外仁和。
生而为人,这一生一世,没有谁比谁要低上一等,不过是时运不济,若是要因此而苛待那些弱势的人,来世是要被阎罗王投入畜生道的。
因此赵升斗暂居的客房里该有的是一并都有的。
只是当温颜宁再来到这里给赵升斗诊治的时候却发现屋内所有的物件都是依照着原来的摆放位置摆放的。一点儿变动都没有。
一个人不论是去什么地方暂住或是长居,总归都是会留下点痕迹的。
鸿雁飞过长空,都会留下云彩的长线。一个人住进了温府,怎么可能会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呢?
赵升斗居住的这间客房里的被褥用的是簇新的鸳鸯锦,纹绣鲜艳而多彩,不染纤尘,是前些日子刚托了绣房做出来的,还没来得及用,这边赵升斗一住进来,管家不好意思拿前些年用过的被褥待客,于是便搬出了这一床,铺的规整的放在床上。
可温颜宁现在进来的时候发现那床被子昨日赵升斗还未住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
一点儿睡过的痕迹都没有。
温颜宁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只发现桌子上茶壶里的茶水少了一些。以及茶杯垫下面一张写了几个潦草的字的纸张。
赵升斗不知道是不是打小的时候在偏远的地方念的私塾,字会写会认,只是丑的不堪入眼。
温颜宁仔细读了一遍,原来是赵升斗的致谢以及道歉的信。
“承蒙郡主大恩,得以医治伤病痛疾。我寒藉贱户,可得郡主垂帘,实乃我之大幸。然我寒户贫苦,当不得郡主恩情,家中无以致用,可垫医酬,我素野难寐,愧疚万分,实在难安。故而不告而别,还请郡主原谅。若我将以五方筹,必返郡主之恩。
——赵升斗留。”
这是没钱付不起医药费不敢连累温颜宁的意思。
如今天下算不得太平,边关更是常有战事。在这样的时代里,能够识文断字的,都是天大的幸事了,尤其是在平民之间。
更何况这个赵升斗还格外的知恩时报,是个难得的有良心的人。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不少,有良心的却不多。不过是凤毛麟角。
温颜宁忍不住鼻头一酸。
她想做一个医师,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报酬与别的人还恩。她为的不过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更是为了能够救助像赵升斗这样心有尺寸却时运不济的人。
温颜宁背过身抹了抹眼睛,抬起头来又走了出去,高声道,“官家。”
“小姐,怎么了?”管家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帮我找一下赵公子。”温颜宁没说明是什么情况,管家也知情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应了一声就出去派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