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面部肌肉微微抽搐,有些失态,恨铁不成钢道:“这个侯铭轩!真是不让朕省心。若他想做,告诉朕一声,朕替他把那些人杀了就好了。以朕的手段,悄无声息地解决那些恶徒,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落下把柄。现在好了,这么一弄,倒是把朕逼上两难境地。”
范衷卿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微微低头,言语安慰一番:
“陛下消消气,若是能保下侯铭轩,您再对他大发雷霆也不迟,到时候,任由您打骂。只是,当务之急,是要思考如何先将他救下。侯师弟他重情重义,此次也是为了给那小翠姑娘讨回公道,只是行事鲁莽了些。”
他的话语轻柔,试图安抚沈皇的情绪,眼中满是焦急,盼着沈皇能想出法子。
沈皇叹息一声,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分,双眼微微闭起,靠在龙椅上,沉默良久。
许久,他缓缓开口:“这也是让朕头疼犯难的地方。你说说这小子,朕派给他不少暗杀任务,按说他的经验应该足够丰富了,怎么非要明目张胆地杀,当着全村人的面杀,这不是给朕找麻烦吗!”
他的语气中既有责备,又有对侯铭轩处境的揪心。
范衷卿言语间尽是担忧,微微皱眉道:“朝中不少官员都与小师弟交恶,此番朝上互议,大概会落井下石。那些官员平日里便嫉妒师弟的才华与功绩,此刻逮着机会,定不会放过。”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深知朝堂斗争的残酷。
沈皇揉了揉脑袋,似乎想要揉散这团乱麻,无奈道:“朕到时候尽力应对吧,若是实在没有转圜余地,尽全力也会让他留住性命,发展成暗线,自此不在阳光下行走。虽说有些可惜了他的才华,但总好过丢了性命。”
范衷卿忽然下跪叩头,额头触地,声音诚恳:“如此,臣替天阙阁工人,替朱雀街东坊百姓,替潭西村村民,叩谢陛下。他们都盼着侯铭轩能平安无事,陛下此举,是大恩大德。”他深知,沈皇这一番话,或许是侯铭轩最后的生机。
忽然,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呼唤:“陛下,长公主、二公主、六殿下求见。”那声音打破了御书房内的凝重。
沈皇摆了摆手,示意范衷卿从后门离开,同时面露诧异神色:“老六?他不在封地好好待着,怎么来了此地?”
那太监回应道:“启禀陛下,六王爷久居原州,自然无法一夜赶来,故而他书信一封,让自己在京中的挚友,王将军嫡长子王平代替拜见。”
“平儿?快唤三人进来。”
沈皇微微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这所谓的王将军,乃是镇国四大将军之一白虎的副将,一生南征北战,功绩满身,与沈诏硫亦有不小交情,是童年玩伴。
如今,这六皇子与王平私交甚笃,倒是他刚刚察觉,心中暗自思忖,这背后莫不是有什么谋划?
此刻,御书房内,气氛压抑,两位公主,一位暂替六皇子的将门之后静静地站在沈皇身前,排成一排。
长公主身着华丽宫装,衣袂上绣着精致的金线花纹,头戴八宝攒珠髻,步摇轻晃,尽显端庄大气。
王平身着劲装,身姿挺拔如松,英气逼人,亦是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慌乱。
唯有二公主沈虞迩,眼眶通红,红肿不堪,显然大哭过一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可能夺眶而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心生怜惜。
沈皇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都是来为侯铭轩求情的?”
三人同时点了点头,动作整齐划一。
“那好,不必在这里同朕讲了,一会随朕一同上殿,同那些官员们讲上一讲吧。”
这场朝会看来是一场硬仗,但有了这几人的助力,或许能多几分胜算。
……
画面一转,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文武百官恭敬站在御极殿内,分列两侧,身着朝服,头戴官帽,个个神色肃穆,却又暗藏心思。
殿内光线明亮,透过雕花窗棂洒下,在金砖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仿若为这紧张的氛围勾勒出一幅神秘的画卷。
先前从未有过公主皇子参与朝会的先例,故而,当两位公主及暂时替代六皇子身份的王平上殿时,引来不少猜疑。
众人目光纷纷投向他们,或惊讶、或疑惑、或揣测,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在殿内嗡嗡作响。
刚刚上朝一会,为抢占先机,将侯铭轩的罪行彻底钉死,田宰辅率先发难。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队列,身着紫色官袍,腰系玉带,头戴乌纱,官威十足。
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沈皇身上,朗声道:
“陛下,昨日闹得沸沸扬扬一案,想必您已有所耳闻。那侯铭轩滥杀无辜,无视国法森严,竟草菅人命整整二十七条,死有余辜,证据确凿。今日早晨,他已认罪,恳请陛下下旨意,将这般乱臣贼子就地斩杀,以儆效尤,还那些死去的生灵一个公道!”
他的声音洪亮,在殿内回荡,字字如重锤,砸向侯铭轩,似要将他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随着朝堂最具分量的官员发表完讲话后,已有不少臣子开始附和赞成。
他们纷纷点头,口中称是,声音嘈杂,仿若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试图用声势为田宰辅助威。
但忽然,下一人的发言,朝堂中犹如炸雷爆响。
与田丰兆分庭抗礼的楚国公,上前一步,他身着蟒袍,威风凛凛,气势不凡。公然支持侯铭轩:
“陛下,在臣看来,侯公子的罪名,纯属无稽之谈。”
“荒谬!”
御史大夫刘成立刻与田丰兆站立一处,他身着绯色官服,面容冷峻,眼中透着愤怒与不屑,指责道:“二十七条无辜人命,你竟认为那贼子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