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梁舟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双手微微颤抖着松开,又缓缓握拳,似在给自己鼓劲。
而后声情并茂,在朝堂之上,讲起了自己与侯铭轩的相识过往。
“侯大人曾经将我从无尽晦暗的底层人间救出,彼时的我,深陷困境,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是侯大人,向我伸出了援手,不计较身份,将我视作友人,而非下人。”
梁舟钰的眼眶微微泛红,往昔的艰辛与侯铭轩的恩情历历在目,他微微仰头,似在抑制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侯大人不会看重阶级门第,不看重身世,只在乎人品能力。他让我帮他做事,给出的月俸赏钱让我的家人不必忍饥挨饿,得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他还鼓励我备战科举,实现自己多年的梦想,甚至为我赠诗,给予我精神上的鼓舞与支持。在我弟弟误入歧途,深陷赌局之时,是侯铭轩出手相救,让他远离那万劫不复的深渊,避免越陷越深。”
说到此处,梁舟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庆幸自己有侯铭轩这样的贵人,他轻轻拍了拍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平复内心的激动。
“除了这些,我还亲眼见识了侯铭轩如何为了一个婢女不惜冒着杀头的风险为其复仇,只求一个天理公道。在那个婢女含冤受屈之时,众人皆选择明哲保身,唯有侯大人,挺身而出,让恶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不似那些贪得无厌的地主,只知道剥削贱农,他手下的佃农,安居乐业,收入优渥,生活得极好,都愿意死心塌地跟他干。”
梁舟钰的语气愈发激昂,他不自觉地挥动着手臂,加强语气。
“侯铭轩诗才惊世,所作诗词每每传颂开来,都让人敬仰不已。他品德高尚,待人真诚,乐善好施,让人愿意结交。他胸襟豁达,开得起玩笑,从不因身份地位而斤斤计较。他才智过人,经营出传奇的天阙阁,那可是令无数人赞叹的商业奇迹。”
梁舟钰滔滔不绝讲完一切,身子尚在颤抖,气喘吁吁,显然是情绪过于激动所致,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弓着身子,努力平复着呼吸。
在他眼中,辱骂他没问题,他可以隐忍,可以用实力去证明自己。
但若是牵扯到东家,那便别怪自己翻脸。
他要用自己的言语,为侯铭轩洗刷冤屈,让众人知晓侯铭轩的真正为人,哪怕为此触怒一些权贵,他也在所不惜。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诸多官员静静地聆听着梁舟钰的一番肺腑之言,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质疑、不屑,逐渐转为思索与动容。
他们此前听闻的有关侯铭轩的种种,大多是源自太子党派添油加醋的诋毁,那些流言蜚语如同毒雾,在朝堂间弥漫,让众人在不知不觉中对侯铭轩形成了偏见。
然而此刻,亲耳听到他的昔日下属这般情真意切的解释,不少官员这才彻底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过往的认知或许太过片面。
梁舟钰微微抬起颤抖却坚定的手,在众人惊愕得仿若见了鬼魅般的目光下,直直地指着田宰辅的鼻子道:
“我的东家,绝不是你口中的粗鄙小人,若你执意为难他,我便同你,不死不休!”
那声音斩钉截铁,每个字都仿若带着千钧之力,在大殿内久久回荡。
此言一出,仿若一颗重磅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浪。
就连高高在上、见惯朝堂风云变幻的沈皇都一怔,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沉稳。
看来,侯铭轩便是此人软肋,为了维护侯铭轩,梁舟钰已然忘却了自身安危,将一切利害得失抛诸脑后,这份赤诚,着实令人动容,却也让沈皇隐隐有些担忧,生怕他因此招来大祸。
田宰辅又惊又怒,他在朝堂之上浸淫多年,位高权重,哪里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过,更何况骂他之人,还只是个区区四品官。
还是今日刚刚升任的!
他环顾四周,心中暗忖,放眼这朝堂,恐怕便是只比自己地位稍低的楚国公,平日里行事都得忌惮三分,都不敢如此行事。
此刻的他,只觉颜面扫地,气得浑身发抖,一只手捂着胸口,好似这样便能平复内心的愤懑。
其眼神晦暗阴沉,死死地盯着梁舟钰。
沈皇见场面愈发失控,微微皱眉,旋即开口:
“好了好了,诸位爱卿不要再吵。诸位忠良都是为了东川国,都是为了我朝百姓,只是立场不同,心意却是一样的,朕都知道。”
沈皇开口,瞬间让喧闹的朝堂安静了些许。
说着,他警告般瞧了一眼吏部尚书周达,那眼神仿若在说:别想着在吏部给梁舟钰穿小鞋,朕心里有数。
周达心头一凛,忙低下头,避开那犀利的目光,心中暗自发怵,知晓皇帝已然洞察一切,不敢再有小动作。
“还有,日后议论朝政,莫要动不动就将朝堂之外的人牵扯进来。就这样吧,朕也乏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沈皇轻轻挥了挥手,尽显疲态,可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帝王威压,仍让众人不敢多言。
随着早朝退去,梁舟钰已然成为田宰辅为首的太子党派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对梁舟钰的恨意愈发浓烈,仿若毒蛇盯上了猎物,只等寻得时机,便要狠狠咬上一口。
好在梁舟钰并非孤立无援,还有楚国公阵营的鼎力支持,那些与侯铭轩交好的重臣们,定会在关键时刻为他遮风挡雨。
除此之外,更有陛下的护佑,皇帝既已对他赏识有加,便不会轻易让他陷入绝境。
有了这双重保障,梁舟钰暂时还算安全得很。
不过,他在朝堂上据理力争、不惧权贵的名声倒是很快传出,仿若一阵风,迅速席卷了整个朝堂内外。
显然,这也是沈皇暗中的手笔,皇帝有意让梁舟钰树立威名,为日后大用埋下伏笔,却也让他自此陷入了更深的漩涡中心。
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