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清一袭玄色锦袍，此刻，那好看的眉间却难掩深深的忧虑。
他正俯身凝视着桌上的半卷兵书，兵书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一些此前收集来的关于寒疆国的零散信息，他手中还握着一支未蘸墨的狼毫笔，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笔杆，似在借此缓解内心的紧张。
玄武将军浮屠骏则身着厚重铠甲，那铠甲仿佛是用钢铁铸就的第二层皮肤，每一片甲叶都打磨得光滑锃亮，铆钉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双手握拳，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出沉重的声响，脚下的土地仿佛都随着他的脚步微微颤动。
身上的铠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就像战场上兵器的交鸣，显然内心激荡不已。
他不时望向帐门，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待，盼望着侯铭轩能早日平安归来。
对他来说，侯铭轩能不能带回什么情报根本不重要，只要侯铭轩能稳稳坐镇中军，这仗终归是好打的。
侯铭轩踏入营帐的瞬间，那股带着寒意的风也一并灌了进来。
沈凤清和浮屠骏以及一众高级将领先是一愣，紧接着大喜过望，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纷纷快步上前。
“侯兄弟，你可算回来了，一路上没受伤吧？”
浮屠骏率先开口，边说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侯铭轩的肩膀，又仔细打量着他，目光中满是关切。
沈凤清也走上前，微微皱眉，温声说道：“侯卿，这一路必定艰险万分，快让本王看看，可有伤到哪儿？”
言语间，尽显对其关怀。
侯铭轩看着众人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一暖，连忙拱手寒暄客套几句：“多谢殿下，多谢将军，还有各位同僚挂念，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身上连个油皮都没擦破，大家放心就是。”
说着，他顾不上旅途劳顿，甚至来不及掸去肩头那还未来得及融化的积雪，便知道此刻时间紧迫，立即将自己在寒疆国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刚一开口，便有士兵手脚麻利地端上温热的茶水，侯铭轩也确实渴坏了，长途跋涉又顶着寒风，嗓子干得冒烟。
他一把接过茶水，仰头就灌，一壶接一壶，那模样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好像几百年没喝过水了一样。
待润了润嗓子，侯铭轩清了清沙哑的嗓音，开始讲述。
他的声音因疲惫而略显沙哑，却依旧清晰有力，仿佛带着众人一同走进了寒疆国的大街小巷。
“我初入寒疆国，先到了边陲集镇，那儿的风土人情与咱们东川国大不相同。百姓们的房子大多是用木头和石头搭建的，屋顶压着厚厚的积雪，烟囱里冒着袅袅青烟。集市上热闹非凡，各种特色玩意儿琳琅满目。有个老工匠，守着个小摊，专卖手工雕刻的冰雕饰品，那手艺，精湛得很，雕出来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引得不少人驻足。”
侯铭轩边说边比划着，试图让大家更直观地感受。
在其中，他不断穿插寒疆国在边陲城镇的兵力部署，城池守备情况。
众人听得入神，沈凤清不时微微点头，手中的笔在羊皮纸上快速记录着关键信息，眉头时而紧锁，思索着应对之策。
侯铭轩顿了顿，又接着说：“再讲讲百姓们的日常生计吧，他们大多以打猎、捕鱼为生。男人们天不亮就扛着家伙事儿出门，到冰原上寻找猎物，有时候运气好，能猎到肥美的驯鹿，那可是一家人好几天的口粮。女人们就在家里缝缝补补，操持家务，还要把打来的鱼处理干净，晾晒成干，以备过冬。集市交易也挺有意思，他们不用铜钱，而是以物易物居多，一张上好的兽皮能换好几斗粮食呢。”
沈凤清不时停下笔，手指轻叩桌面，针对侯铭轩提到的某个要点提出犀利的疑问：“侯卿，你且说说，这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可曾见到有官方参与其中调控？还是全凭百姓自行商定？”
侯铭轩略一思索，答道：“回殿下，据我观察，多是百姓自行商定，并未见官方明显干预，不过偶尔会有几个像是管事的人在集市上巡视，维持下秩序。”
侯铭轩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接下来，便是那刺猎铁骑的训练日常，当真是严苛至极。每天破晓时分，他们就集合完毕，哪怕寒风刺骨，也绝不退缩。战士们在冰天雪地中练骑射，那箭靶都是特制的，冻得硬邦邦，可他们依旧能射中靶心。习冲锋时，战马嘶鸣，马蹄扬起大片雪雾，马背上的战士与战马配合得宛如一体，坚毅的面庞、呼号的口号仿佛就在眼前，看得人胆寒。”
浮屠骏听到这儿，忍不住握拳，咬牙道：“这般精锐之师，确实不可小觑，侯兄弟，你且再讲讲，他们的装备如何？”
侯铭轩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他们的装备精良，战马都披着厚厚的毛皮甲胄，既能保暖又能防护。士兵们身着紧身皮甲，轻便却坚韧，手持长枪，枪尖寒光闪闪，一看就是精心打磨过的。”
侯铭轩又深吸一口气，谈及无意间探听到的军事行动部署：“有一回，我混进当地冰雪节刺探情报，又在数日后进了一家酒馆，两次均正巧碰到几个寒疆国的将领在商讨军情，且内容几乎一致。他们表情严肃，压低了嗓音，我只隐约听到他们提及近期可能会对咱们东川国的左翼防线发动突袭，主攻方向大概在东川大峡谷一带，那儿地势险要，他们似乎想借此突破，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沈凤清手中的笔一顿，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与浮屠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沈凤清思索片刻，再次开口：“侯卿，你可确定这情报属实？可有旁证？”侯铭轩点点头，郑重道：“我之后又多方打听，从一个负责运送军备的小兵口中得到了印证，应该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