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鸡鸣,黑夜的尾巴开始被光亮所驱逐。红彤彤而硕大的太阳缓缓的自东边升起,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遥远而空旷的天空里,几片火红色的云霞围绕着阳光。
“吱呀。”
细微的声响里,紧闭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逆着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脚步轻盈的像是在悬空飘荡一般进了房间里。门又被重新关上,隔绝着外面的亮光。
“谁。”
寂静的房间里一声机警的呐喊呼啸着传来,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嬷嬷的听力竟非同一般,竟然连如此微弱的气息都捕捉的到。”
夹杂着戏谑和玩味的声音在朦胧的黑暗里传来,嬷嬷的脸上一惊,心下便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原来是千介大人您来了,老身还以为又是什么劳什子刺客呢。没什么,不过就是年龄大了睡的浅,再加上年轻时候练过几天功夫。侥幸察觉罢了,大人的夸奖怕是不敢当的。”
嬷嬷语气平静的说着,苍老的脸上荡漾开几丝笑纹,慈祥又安然的摸样到不像是在撒谎。
“哦,无妨。我也只是想要来看看嬷嬷有没有按照我交代的替洛姑娘扶摇,毕竟是皇上亲自交代的在下也不能马虎了。”
“放心,老身已经按照大人您的交代照做了。一炷香的时辰之后便会取出,劳烦大人您还如此上心。”
嬷嬷淡淡的说着,眼角的皱纹条理清晰一下下的舒展着惬意。
此时的两人虽然面子上都一副笑眯眯恭敬有加的摸样,可是室内的气氛却处处透着怪异,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火药味儿。
“虽然嬷嬷对洛姑娘关怀备至,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谨慎才好。所以,恳请嬷嬷打开洛姑娘的嘴巴让在下检查一番。这药虽然可以解毒,但也是至毒之物。在下只是害怕稍有差池,让洛姑娘的情况更加的危机。还望,嬷嬷体谅。”
千介的话虽然说得滴水不露,处处都透着对洛水赋的在意。可是他眼底的那一丝怀疑却逃不脱嬷嬷的眼睛。
“这个……”
嬷嬷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迟疑起来,她的眼神甚至微微有些闪烁。昨夜已经知晓洛水赋体内的毒已经被化去,自然是不需要千介的药丸的。可让嬷嬷没想到的是,这男人竟然如此心细如尘。一丝丝的异样都休想要逃脱他的眼睛,这可让人为难了起来。
嬷嬷脸上的表情越是为难闪躲,千介心底的冷笑就越是尖锐。难不成真的如自己猜想那般,洛水赋此刻的嘴巴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药丸。
“不知嬷嬷在犹豫什么,在下也不过就是想要确保洛姑娘的安危罢了。还是……嬷嬷您有什么不方便给在下看的?”
千介的语调忽然拉长,一直斜斜上扬的唇角带着几抹讥讽和冷意。
“大人说这话老身可不爱听了,水赋自小就是老身看着长大,那是打心眼儿里疼爱。老身不过是以为水赋是皇上的妃子,对于大人提出的 要求都有些不便所以才迟疑。谁承想,大人您竟然如此怀疑老身。若是信不过,就把水赋带入皇宫好了。”
嬷嬷的声音里夹杂着愠怒和愤慨,把一个含冤受辱的老人演绎的精妙绝伦。
可纵然她演技精湛,千介却并不在意。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打开洛水赋的下巴一探究竟。
“在下并没有那个意思,相比就算此刻玉函墨在这里,他也不会阻止在下查看的。”
“既然大人您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请便吧。”
嬷嬷故意加重了语气,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气恼的退到一旁。
“多谢嬷嬷体谅。”
千介不以为然的略微施礼之后就倾身走到洛水赋面前,缓缓的伸出纤长而素净的手指拉开她肌肤细腻如凝脂的下巴。红润的丁香小舌下面,一颗暗黑色的药丸入眼可见。
“哼,现在看到了吧,大人您可满意了?”
“啧,想不到嬷嬷您可真是尽职尽责。这药丸放得位置对极了,看来倒是在下多虑了。”
装出一副懊恼的摸样轻声说着,千介略微有些不舍的松开洛水赋的下巴走到一旁。
深邃如潮的双眸轻轻的扫过嬷嬷带着怒火的脸庞,千介的心底满是疑惑。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吗?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洛水赋,千介敛去眼底的疑虑露出一副谦和的摸样来。
“既然洛姑娘被嬷嬷您照料的很好,那千介就先离开了。等到午时三刻再来替洛姑娘重新诊治,方才还真是错怪了嬷嬷您。还望嬷嬷,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在下计较。”
“罢了罢了,念在你也是出于对水赋负责,老身就不同你计较了。”
摆摆手,嬷嬷脸上的神色终于算是和缓了下来。
“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扬起嘴角随意的笑了笑,千介便快步走了出去。吱呀的声响之后,房门又被关了起来。
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嬷嬷一直紧绷着的心这下才放松了起来。还好,昨晚听取了洛水赋的话把药丸如实的放在了她的嘴巴里。不然,今日怕是要被抓到破绽的。
回头看了一眼重新服了药物进入昏迷状态的洛水赋,嬷嬷原本浑浊的眼球忽然变得清明起来。
这丫头,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慧过人。
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玉函茳一副慵懒的摸样斜倚着柔软而巨大的靠垫。
桌子上轻飘飘的摆着一张宣纸,上面一个文字都没有,大片大片的空白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被使用过一般。
而片刻之前,上面还显示着密密麻麻的内容。
“王爷,您难道一点都不焦虑吗?”
“本王有什么可焦虑的,不过就是一些小伎俩罢了。这可真是有趣了,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来送死。”
玉函茳仿若无事发生一般,甚至连眉毛都不曾挑一下。是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刻,所以并不在意,还是对自己过于自信,根本就不用太过于在意?这些怕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知道。
“密保上说,皇上已经开始派人密切的注意了王爷您的动向。”
“无妨,晾他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本王一向远离朝政,低调行事,就连朝中的大臣也不曾走动亲密。他就算再查,也是毫无线索。”
不甚在意的捏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葡萄,玉函茳微微眯起双眼一副迷醉的神情目不转睛的盯着。
“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形,很有趣吗?乱吧,越是混乱对咱们就越是有利。必要的时候,本王还可以帮一把她。让玉函墨把更多的怀疑都算在本王的头上,那样不是更好玩儿。”
听到玉函茳的话,一旁站着的侍卫摸样的男人露出一副恐慌的摸样。他的手心里正生着细密的冷汗,对于这个高高在场的如邪魅一般的男人更加的敬畏。
究竟是什么样的疯子,才会给自己带来毁天灭地的灾难并且还以此为乐?这世界上如此疯狂地,怕除了玉函茳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王爷,官家来报说是有名年轻的女子在门外等着您召见。”
“哦,这个时候还会有谁。”
“不知,只是听说她手里有您的信物。”
“哦,叫她进来吧。”
潇洒自如的站起身子拍了拍衣衫上根本就未曾沾染上的灰尘,玉函茳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极具嘲讽的笑,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此刻他已经知晓,来找自己的女子是谁了。
“你早知是我,所以便在这儿等着了。”
一个娇媚无比的声音随着房门被打开所发出得吱呀声同时传来,玉函茳脱衣服的手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背对着来人的脸上却带着阴险和嘲弄,对比嘴角笑意的是眼底深深的厌恶。
“爷。”
妩媚到让人听了骨头都会酥掉的声音紧贴着玉函茳的后背传来,一只涂抹着丹蔻的青葱细指缓缓的抚上玉函茳的胸膛。那手指的主人似乎极尽撩拨之能事,轻巧的在他的胸前画着圆圈。
来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冷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