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所有人都已经退下,又屏退了一旁候着的丫环以及小厮,这才拉着洛水赋挨着自己身边坐下。
“嬷嬷。水赋最近在宫中一直苦于找不到下手查证的线索,毕竟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想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怕是比登天还难。”
“不要着急,人一旦心急就会失去理智的判断。据我说知当年皇上有意要饶过洛家,可是从中作梗的却是冷月心无疑。当时皇上刚刚即位不久,根基也不算太牢固,所以才会立冷月心为后。若不是因为冷月心娘家手里兵权在握,你们洛家也不会落得满门抄斩的底地步。当年据说你爹通敌叛国的证据是藏在书房里的,而且位置十分隐蔽。若是你爹爹真的有意通敌出卖自己的国,又怎样蠢到轻易被人发现密函。应该是当使用有人嫁祸你爹,所以皇上才会在接到密报赶去搜查的时候恰好找到那些书信证据。”
“可是我爹两袖清风正直不阿,怎么会有人想要杀他呢?”
“就是因为你爹太过于刚正不阿,所以才会在朝中得罪不少人。那些谄媚小人,贪官污吏无一不对你爹恨之入骨,但是有能力做出如此大动静的,却是极少数的。当年先皇还在位之时,几位皇子之间曾经出现过争夺权威的明争暗斗。你爹身为开国元勋,在朝中又有极其庞大的亲信和拥护者,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其中有皇子为了拉拢你爹,但是拉拢不成所以才心生歹念。当年,你爹是一直拥护现任皇帝玉函墨的。”
“依嬷嬷所言,我爹恐怕就是因为不愿意临阵倒戈所以才会被人狠心下的毒手。可是玉函墨即位十五年来,朝中各个王爷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争执,看起来倒也十分融洽。”
“傻孩子,越是波澜不惊的背后,就越是暗潮涌动。不定时就会有发生骚乱的哪一天,对权势和地位的渴望是不会轻易让一个人的斗志消失的。”
听闻宋嬷嬷的话洛水赋忽然开始默不作声,事情看来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当初她只是以为是冷月心的娘家忌惮自己父亲在朝中的地位所以才会加以陷害,可是现在从宋嬷嬷的分析里,洛水赋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么当年,真正的幕后黑手又会是谁?
“孩子,凡事都急不得。你暂且在宫中小心行事,注意提防着冷月心。暗中观察与她往来的人,依照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探查出其中的原委。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出去的话恐怕玉函墨就要起疑心了。”
“那嬷嬷,水赋就先走一步了。日后有什么事会回来同嬷嬷商议的,您要保重身子。”
“放心吧孩子,嬷嬷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的很,不会有什么事的。”
洛水赋依依不舍的同宋嬷嬷话别,之后才下了很大的决定掀开门帘走出内室。才在院子里站稳,玉函墨就已经在小厮的带领下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怎么,同你那些姐妹叙旧之后怎么扶摇你看起来还是不太高兴?”
“不碍事的,臣妾只是有些乏了。这身子自从开始犯病以来就总是容易疲惫,浑身无力。回宫歇息歇息就好了。”
“那好,朕现在就陪着你回去。”
玉函墨体贴的上前单手搂着洛水赋的肩膀,让她的身体依靠在自己身上。从后面看他们真的像是世间最天造地设的伉俪,只可惜有些事情早就已经注定了就无法改变。
马车如同来时一般,摇摇晃晃的前行着。洛水赋微微皱眉身体靠在柔软的垫子上,被长睫毛覆盖住的眼眸里透着忧虑。究竟要怎样,才可以找到自己父亲被诬陷的证据?
“小心。”
就在洛水赋凝神思索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体猛然往前倾去,如果不是玉函墨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带进怀里,恐怕洛水赋的额头就要撞上前面大理石的桌子。
“肖侍卫,怎么回事,马车怎么会突然停下来?”
“回皇上,是前面的小巷里忽然蹿出来一个人挡住了去路,所以臣一时心急怕误伤了人这才赶紧拉紧缰绳停车的。让皇上和娘娘受惊了,臣该死。”
“谁人胆敢拦在朕的马车前?”
说话间玉函墨已经身形一动,翩然落在马车外面,不动声色的看着挡在路中间的男人。当男人风华绝代俊逸脱俗的脸出现在玉函墨眼里的时候,气氛忽然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
弹了弹身上的根本就不曾沾染的灰尘,玉函墨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朝着不远处的人影走去。那人竟也毫无畏惧的咧开嘴笑意融融的看着玉函墨。
“你怎么知道马车里的是我?”
一边说一边一拳朝着对面男子的俊脸挥过去,不过可惜被他先一步躲开了。
“你还不是一见面就要试探我的功力,真是无趣。”
“肖侍卫,同皇上说笑的是谁?”
隔着轿帘,洛水赋微微皱眉问着外面的锦衣卫侍卫肖庆灿。
“回娘娘,是司璐国的千介皇子。”
听罢肖庆灿的话,洛水赋的眉头不自觉的皱的更紧。又是这个讨厌的家伙,他可真是无处不在啊。
“既然你都已经挡在车前了,那朕也不好不带你去皇宫。走吧,随着朕一起上马车回宫。”
正在洛水赋暗自祈祷千介可以早点走的时候,竟然听到玉函墨邀请他一起到马车里来的对话。真是冤家路窄,洛水赋可是第一次知晓这个词的厉害。
万般无奈,洛水赋只好装作一副闭目养神的摸样斜斜的靠在马车后面柔软的椅垫上。上车看到洛水赋,千介好看的嘴巴微微上扬,眼睛里写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欢喜和兴奋。
“扶摇娘娘也在这马车之中,我一个外人如此唐突。墨,你的妃子不介意吗?”
“没关系,咱们之间的关系扶摇知晓,她可不是什么扭捏装腔作势的人。”
假寐中的洛水赋听到千介和玉函墨之间的对话,嘴角几乎要开始抽搐了。着两个家伙当着自己这个当事人的面夸夸其谈却丝毫没有征得她这个当事人的同意,真是莫名其妙。虽然不爽,但是洛水赋却更不想睁开眼睛看到千介那个痞子,只好拼命忍下心中的怒火,暗自期待快些到皇宫。
玉函墨和千介相谈甚欢,洛水赋却觉得尤其难熬。终于,摇晃中的马车停了下来。洛水赋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她缓缓张开眼睛,不经意间竟对上千介带着玩味儿和嘲弄的眼神。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慢慢占据着洛水赋的肌肤,她迅速的别过脸不去看千介的方向。
只沉浸在喜悦中的玉函墨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洛水赋和千介之间的异样气氛,下车之后就小心翼翼的扶着洛水赋跃下马车。
“天色已晚,今夜月光必定闪耀。不如今夜扶摇在朕的寝宫陪着朕和千介赏月。”
“听闻扶摇娘娘的琴艺一绝,不知今晚千介是否有幸亲耳一听?”
千介似笑非笑的用探寻的目光看着洛水赋,他的眼底那一抹刻意,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洛水赋的眼神。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跟眼前这个男人有丝毫的牵扯,可是他却总是像无处不在的空气,随便一个空隙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扶摇,今日千介到朕的皇宫做客,你就不要推脱了。也好让千介见识一下玉照国第一才女的琴艺如何。”
玉函墨语气无比骄傲的说着,他的字里行间透着对洛水赋的疼宠和赞赏。这在千介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见识到一向不温不火的墨会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如此在意。
她,在墨的眼底一定无比重要吧。
这样想着,千介的心里忽然开始冒出无数酸涩的泡泡。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既然皇上您亲自邀请,那臣妾自然是不能推脱的。不过先容臣妾回去换身衣服,之后再来替皇上助兴。”
“好,那扶摇你自己小心。朕先带着千介去四处走走,等你到了就用晚膳。”
“那臣妾先行告退了。”
洛水赋说完朝着玉函墨行了礼之后才转身快步朝着于两人相反的方向走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千介才准许自己把视线转移到玉函墨的身上。
快步穿梭过御花园郁郁葱葱的大树,洛水赋的心莫名其妙跳的快极了。直到感受不到背后紧紧跟着自己的视线她才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那个千介皇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小姐小姐,您今天出去这么久翠绿好想你哦。”
洛水赋的身子才刚踏进扶摇宫,翠绿就像是一只小狗一般飞快的跑了出来急切的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渴望的看着洛水赋,就仿佛她的手里此刻又自己想要的美食一般。
“真是的,才一日不见翠绿的小嘴就变得更甜了。不过我现在没空跟你细谈,等会儿要去皇上哪儿弹琴。现在只好先去换个衣服了,翠绿你去帮我打些水来。”
“是娘娘,翠绿这就去。”
冲着洛水赋撒娇完了之后翠绿就乖巧的快步退下去替洛水赋打水,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洛水赋迈步往内室走去。
随意挑选了一身湖绿色的长裙,洛水赋卸下脸上略微有些浓的妆容。光滑的铜镜里立刻映射出一个素颜女子的摸样,眉眼弯弯如七月的海棠,薄唇微启透着纯真和妩媚。怎样一个倾国倾城又才艺双绝的女子才会如此这般沉静甜美,才会如此这般气场强大又勾魂摄魄?
借着翠绿打来的水,洛水赋匆忙洗了把脸,快速的坐在梳妆台上随意的抹了点胭脂水粉,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之后就步履匆匆的往皇帝居住的太和殿走去,身旁跟着翠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