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华骨子里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虽然经历了一些小小的波折,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些事情无形之中也让他坚定下了自己的决心。
既然没有人帮自己,那就让自己亲自来吧。
方志华的思路很明确——既然你们这些外国人认造价,认做工,那我就给你们看造价,看做工!
他跟着林大雷去到厂子里,偷偷地打了几个自己设想中的“多功能零件”,并且为每一个零件都画好了相应的说明图纸。
为了完成这些说明图纸,他在林大雷家闭门不出废寝忘食地足足画了两天,就连吃饭都是三口并作两口的吃完就又开始干活了。张雪被方志华吓得不轻,还以为他是魔怔了。
林大雷倒是心态好得很,在那嘿嘿一笑:“华子打小就这样,要真想干点什么,还真没他干不成的!”
第三天,方志华终于从书房里出来了,手里拿着几张图纸冲张雪打招呼:“张雪,你来帮我看看,你不是学机械工造的,你看看,看得懂吗?”
张雪好奇地接过方志华手里的图纸,不无担心的说:“你要不,我给你做点吃的,吃了先睡会儿咱们在看?”
方志华摇摇头,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没事,我就想知道它成不成,成了我才睡得着,你快帮我看看。”
张雪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得细细地看了起来:“多动能零件图文全说明……”
方志华紧张地盯着张雪,直到张雪认认真真地翻到最后一页,眼睛扫过最后一行字的时候,才哑着嗓子急切地问了一句:“怎么样?能看得懂吗?”
张雪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翻到了开头,再快速地翻动了一下,这才开口说:“我看明白了,你这个新式零件有点厉害啊,华子,怪不得大雷那么佩服你,这真不是盖的!”
方志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直起腰杆:“那可不是嘛,我觉得啊,这未来的零件一定要方便更换,动不动就螺丝螺母的,太伤精费神了,家里用的零件,就是要轻巧耐用,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个玩意出来,你看,这还有不少是咱们木匠手上常用的榫卯结构呢,搭上就能用,按照步骤就能解开,最适合家庭使用了!”
张雪连连点头:嗯嗯,对,我就是说这里,实在是太厉害了,华子,以前咱们一起读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特别聪明,还担心万一你像大人说的那样长大了以后变笨了可怎么办,现在看来呀,我们这些担心可都是多余的,你不但没变笨,反而还聪明了呢!”
方志华一听,忍不住瞪圆了眼睛:“谁说我笨,我跟他急!”张雪见他演得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方志华因为自己苦心孤诣搞出来的零件被张雪认可,心里也是一片放松,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两人之间那丝因为往日情愫带来的尴尬,终于在这片爽朗的笑声中冰消雪融。
“你们在这笑啥呢!”就在这时,门开了,刚下班回来的林大雷看屋子里两人拿着一摞纸在那哈哈大笑,顿时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过林大雷是个实诚人,媳妇高兴,兄弟高兴,那准是有什么高兴事,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他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挂上了笑容,凑到了方志华和张雪跟前。
张雪把手里的图纸给林大雷手里一塞:“我可真服了你的好兄弟,你自己看吧,我先去给你们做饭去!”
“这啥……”林大雷冲着张雪的背影嘿嘿一笑,低头看起了手中的图纸,看了没几行林大雷的脸色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先是哗哗地往后快速翻阅了一下,又从头开始看起。端详了半晌之后,他抬起头看向方志华:“华子,这个,全都是你弄的?”
方志华点了点头:“嗯,这就是我前两天跟你说的,咱们可是试着做的东西,这个肯定能成咱们的独门绝活。”
林大雷猛地点起头来:“能成,绝对能成,太能成了……用榫卯来做活动部……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华子,你这脑瓜子真没的说,真是太好使了!”
方志华笑着搭住林大雷的肩膀:“唉,大雷,你觉得这图纸怎么样,能明白吗?”林大雷点了点头:“简单直白,写的好着呢,这图纸画的也很清楚,我觉得就算是不识字的,摆弄两下你的零件再对着图纸装一下,猪都能给它用起来!”
方志华哈哈大笑:“那就夸张了,不过我想咱们不是怕外国人看不明白吗,那就字要越少越好!”
林大雷的头从刚才开始就点的没停过:“是是是,诶,对了,华子,你要我打听的事情我也打听到了,你不是说想看看有没有那种加急单和临时单吗?我还真给你问到了。”
方志华一听大喜过望,这两天他吃不好睡不好,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多功能零件的事情确实伤脑筋,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临时单加急单没有下落,他的设想就没有落地的办法,如今图纸出来,刚好工造的单子也找到了,这可不是双喜临门吗?
当下方志华拉住林大雷:“好好好,做做做,什么都做,咱们现在就是要先做出名声,再考虑其他的可能,你说吧,什么单子?”
林大雷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的尴尬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说:“那个,华子,你,不要生气哈……”
方志华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有单子我生什么气,你这不都跟人家对过了吗,能有啥大差错,你快说啊磨磨唧唧的,一点不像你。”
林大雷听到方志华言语中对他的信任,仿佛被烫到了一样赶紧转过脸去不敢看着方志华,深呼吸了两下,这才把自己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
“有个外国的厂子找我们,要做500个零件,跟你这个多功能的用途和材料都挺贴近的,我觉得能成。”林大雷一边说,一边偷看方志华的脸色。
方志华笑了:“好你个大雷,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嘛零件图纸也顺利,工造单子也顺利,啥都顺利,你居然还拿我开涮了是吧?”
“就是那个厂子吧,是个玩具厂,所以他们要的零件,是……是……仿真电动车上的零件……”林大雷这次没敢继续卖关子,紧赶着把话说完了。
方志华扶住了桌子:“你……说啥?”
林大雷移开了目光:“玩具车零件。”
屋子里一片安静。
“……做。”
方志华突然一锤子捶在桌子上,把端着菜进来的张雪吓了一跳。
“玩具车就玩具车!玩具车……那也是车!”
方志华是真的发狠了。
这几天他受了太多不顺,他很需要做点事情,来证明他的不甘和勇气,还有用武之地。
方志华扳住林大雷的肩膀:“你帮我约人,我明天就去跟他们谈。”林大雷愣愣的点了点头,方志华虽然胡子拉碴双眼通红,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并不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反而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林大雷莫名的就相信,有了方志华,这一仗,肯定能赢。
隔天方志华就跟几个老外见面了,外国人不像中国人那样喜欢先混个脸熟,大家刚一坐下,对方看起来像是头头的人就开始发难了:“林说,你可以给我们优惠的价格和先进的工艺,我想知道你是否具备这样的能力。你能证明一下吗?”
方志华脸上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他昨晚好好休息了一晚,今天洗漱打理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好的,我已经从我的朋友那里知道了你们大致需要的东西,这是我之前的一个设计构想,您可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