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阔在很多年以前,就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阿锦,朕想你,朕真的好想你。”
“你在北国的这几年,朕一直在想着你。”
“朕从没这样爱过一个女人。”
萧阔在未央宫的榻上如痴如醉地和我说这些甜言蜜语,不过对于萧阔的话,我一向是听听也就罢了。
他胆怯,懦弱,从不敢忤逆太后这个母亲。
“阿阔,我也很想你。”
我漫不经心地敷衍着他,只说他想听我说的话。
因为有人教过我,想取信一个人获得想要达成的目的,就要先给予,再去拿。我把这话记在心里了,所以我又主动吻着萧阔,装作获得了满足地媚笑道:“暌隔多年,我倒不曾想,陛下雄风不减当年。”
萧阔以为自己又行了,抓着我又是一阵攻城略地。
然而这是一早,他该上朝了,如今为了与我温存,他硬是迟了半个时辰上朝。
我听着公公在外头催了好几声,说大臣们都在太极殿一直等着他呢。
我从公公焦急的口吻里,就听得出那些大臣们一定都在窃窃私语,骂萧阔这个皇帝有多荒唐。
以及说我,这个北国来的烟花女子,多么下贱,多么妖媚。
萧阔一直置之不理,就由着公公催,由着大臣等。
一阵缠绵悱恻过后,萧阔餍足地抱着我躺在榻上。从萧阔的得意来看,我应该装的是挺好。
萧阔抱着我,像个孩子似的问:“阿锦,你爱我吗?”
我看也不看他,不加思索便回应道:“爱。”
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深情,当真是可以装出来的。
萧阔不紧不慢地给我一阵绵长的、细密的吻,从额头到嘴唇,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直到——
“陛下!太后娘娘来了!太后娘娘来了!”公公尖利的嗓音自门外传了进来。
“母后来了?!”萧阔听到“太后”二字,如临大敌,霍然坐起身来下地。
他的瞳孔剧烈张扩着,吓得手忙脚乱起来抓着衣裳就往身上套,慌得扣子都系错了位置。
我心中窃笑,暌隔多年,这个妈宝男,如旧畏惧他这母后,好似畏惧阎王一般,与当年的他别无二致。
四个宫女从外头涌了进来,帮着萧阔穿龙袍,萧阔也不管这龙冠可是戴正了,就坐在榻上一边提着金黄的帝靴,一边和我说:“阿……阿锦,朕晚上再来陪你啊,朕得上朝去了。”
我淡漠地答着他:“陛下快去吧。”
萧阔果然赶在太后到我的未央宫寝殿以前,直奔朝堂而去。
兔子都没萧阔跑得快。
“太后娘娘驾到!”门外的女官高声唱喏着,我就知道这位皇太后声势浩大地来找我麻烦了。
我都能想象到太后此刻的神情了,一定蛾眉紧蹙,气的面色又青又白,五彩斑斓。
太后进来的时候,我正香肩半露半倚在帷幔散落的榻上。
听说太后来了,我还特意又把衣裳往下拉了几寸——更加不雅观了。
我没起身,太后身边的女官先开口冲我喝道:“宸妃娘娘见了太后,怎敢如此无礼,还不快拜见太后!”
“宸妃?”我轻佻地笑,唇边携了挑衅之意,“这是陛下封的,我可没同意。”
我隔着茜色的帐纱看着太后的身影——她身量一如当年的宝相庄严。
只是如今她一定怒发冲冠,好像个市井泼妇似的,准备找我撒气呢。
然而,她还是当年的她,我可不是当年的我。
除了萧阔这个亲生儿子,一定没人比我再熟悉这位太后的为人了,狠毒阴损,小肚鸡肠,嗜权如命。
“花重锦,你在干什么!”太后的声音比当年还增添了几分岁月砥砺下的厚度,却一如既往的语气刻薄。
我信手拢了拢帷帐一角,露出一道清晰的缝隙去看她,也为了让她看清楚我此刻得意的笑容。
我顿一顿,故意把玩着帐纱,反问她道:“干什么?衣衫褴褛、床帏四撒,还能干什么?”
太后怒不可遏,目眦欲裂地指着我痛骂:“你才回宫一日罢了,竟敢贻误陛下上早朝,狐媚惑主,你合该被千刀万剐!”
我听了这话只扬唇浅笑:“太后娘娘自己生的儿子是什么样的德行,您自己不知道吗?”
萧阔昏聩无度,平生最好美人和酒,她这当娘的,能不知道?
“白日宣淫还敢如此嚣张!”太后被我怼的就快站不稳了,只能用她的势力向我施压,“给哀家拿下她!”
两个嬷嬷应声就闯进殿里来捉我,力气大的似乎要把我的衣裳撕破了。
我狠戾一笑,翻身先行下地。
蓦地,我扯下榻边帷帐裹在身上,冰肌玉骨若隐若现,惊得两个嬷嬷都不敢动手了。
我不仅生的漂亮,媚眼如丝,而且我会功夫,并且不俗,太后都知道。
三步并作两步,我便走到她眼前,我裹住胸前遮蔽着的帐纱,轻笑:“太后娘娘别来无恙。”
太后眯缝着凤眸打量我,看着我这久违的一张脸,她似乎也觉得我比从前的容貌还要好看:“果然红颜祸水,贻误君王!”
“谢太后娘娘夸赞。”我这才微微向她欠身,无礼到了极限。
太后看我如此无礼,又知道我如今身家富可敌国,不敢过分苛责于我,便只道:
“花重锦,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当年的身份了,是谁给了你锦衣玉食,你才能有今日?”
我蹙眉:“太后娘娘,您是对我心存什么不满吗?人只有在黔驴技穷的时候,才会捡以前的屁出来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