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踏步上前,到殿外拔了一把近卫的刀,就横在我眼前:“你找死!”
我倒不惧,迎着刀刃冷冽的锋芒,声线更高了几分:“您最好杀了我,不过我提醒您,杀了一个花重锦,还有一万个赵重锦李重锦,未必比我靠谱,更未必比我有钱。”
我蓦地翻腕,夺下太后手中的刀,那钢刀“当”的一声落地,惊骇人心。
我笑,朝下身的方向一指:“您最为一劳永逸的方法是……您不如,给皇上来一刀。”
“放肆!”太后气的浑身颤抖,踏步走出殿去。
刷刷刷的几声,她豢养的暗卫就从四处涌现,挡在她身前,对着我剑拔弩张——这是暗卫的备战状态。
这些暗卫的位置,都是当年我待过的地方,这一声“放肆”是号令,唤暗卫出来的号令。
太后,莫非你还想着用这些我深谙的道理来吓唬我吗?
事到如今,我还怕你吗?
我呵呵一笑,抬腿卷了地上的钢刀到半空之中,一个女暗卫上前接住了钢刀,向我走来。
我这是故意给她的刀,方便我接下来给太后下马威,出当年那些憋屈的气。
我昂首,露出细白的脖颈,如想引颈赴死:“杀我啊,杀了我,看看北国再次挥军南下,是有什么人再去赎你儿子!”
皇太后不会不知道,如今他儿子是向我借钱,是我花重锦,把他儿子从北国皇帝手里赎回来的。
她又敢拿我怎样?
“你最好祈祷陛下能宠你一辈子,他不要你了的那天,哀家第一个,取你性命。”
她放了句啥也不是的狠话,就让我气跑了。
我望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想起了当年的许多旧事:
我是皇太后替她儿子萧阔豢养了多年的暗卫和杀手。
宫里的身份是萧阔的奴婢,宫外的身份,是萧阔母子放在北国的眼线。
我最初,是北国明月楼里的花魁,对,一个青楼女子。
我就是靠开青楼楚馆成了北国第一女首富。
我从来都不是萧阔母子的笼中鸟,我一直渴望着找一个机会彻底成为自由之身,摆脱他们的控制。
后来,是有一个,让我喜欢的男人,提点了我,说钱财在手,我一介女子才有底气,才能改变命运。
我是故意和太后交锋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看来如今的她也真是黔驴技穷了,的确没有什么积蓄了,知道国库吃紧,不敢奢靡了。
而且,也没有什么底气应对我的无礼。
我站在未央宫外头吹了好久的冷风。
“奴婢琉璃,参见宸妃娘娘。”
琉璃是我之前安插在南宫的眼线。这次回宫,是我指名道姓让她当未央宫当管事姑姑的。
我听着琉璃久违的声音,蓦地回了神,走进大殿关上门,正色地问她:“千千她……是不是死了?”
“嗯。”琉璃神色悲戚,“太后和皇上封锁消息,不许外传,怕你知道了沈皇后的死讯,不回宫来了。”
沈千千果然死了,这个一直以来我最在意的挚友,当年若非是她给了我一口饱饭,我是断然活不过那个寒冷的冬季的。
如今当真听到她的死讯,我难过的唇瓣灰白,双拳紧握:“你可查到,她是怎么死的?”
“沈皇后是在太后的寿宴上,被人刺杀的。”琉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把里头东西拿给我看,“奴婢……只捡到了这个。”
我侧目,震惊不已,险些站不稳。
一朵玉梨花。
是他?!
竟然是他?!
我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琉璃从未见过我这般:“娘娘……认识此物?”
“这玉梨花,是我雕的。”我不肯置信地闭了闭眼,把那朵玉梨花攥在手中,花瓣处的锋利嵌入我的掌心,“我自然认识。”
这是我用上好的岫玉亲手雕刻的梨花,我曾把它送给我最喜欢的男人,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为什么他会和千千的死有关系?
“太后寿宴那日,皇后是替太后挡了一剑,那刺客,原是要杀太后的。”琉璃回忆着与我说,“那刺客十分熟悉南宫之中的格局,而且非常清楚暗卫的部署,不知是什么人。”
他当然知道了。
因为这些都是暗卫出身的我,告诉他的。
我是没想过他会用我告诉他的这些事,杀了千千的。
我必须要出宫去问问他。
“方才我激怒了太后,大概看了看宫中如今的暗卫应当和当年的数目和实力都相当。”我眯着墨眸,只觉得一阵可怕的阴翳自我发顶覆下,“能在众多暗卫环伺之下,杀了皇后的人,绝非常人。”
琉璃问我:“娘娘知道,杀沈皇后的人是谁?”
“我知道。”我字字冷声,眼如寒冰,“但是他的身份,我得出宫才能查到。”
对,查这个玉梨花主人的真正身份,本来也是我这次和萧阔回南国来的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