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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听说我不嫁傅明存了，高兴得宰了只鸡。
「你终于想开了，他就是个空有皮囊的白面书生，爸妈再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小伙！」
我啃着鸡腿，嘴里含糊不清：
「不急，我要参加高考。」
我爸惊得筷子都掉了，用手探我额头：
「你没事吧？高考都停了这么多年了。」
「老程同志，用不了两年就要恢复了，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好好学习，成为咱家第一个大学生。」
爸妈面面相觑，还以为我是在傅家受了什么打击，一时间连话都不敢讲了。
我擦干净嘴，骑着自行车出门上班。
这车原本是我给傅明存买的礼物，花光了老底才弄来自行车票。
上一世，他就骑着我买的自行车接送苏敏秋，美曰其名关照同事。
我冲他闹，他说我小肚鸡肠。
最后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我爸妈都是供销社的员工，初中毕业后，我也被安排工作，成了一名柜台的售货员。
虽然薪资微薄，但也算个「铁饭碗」。
那时候没人知道，九十年代供销社将改制，所有人都会下岗。
想想上辈子吃过的苦，打零工摆地摊供孩子们上学，而傅明存借口南下经商，带着苏敏秋游山玩水，我就气不打一出来。
傅明存此时正和傅母拿着油票来买油。
我接过票，头也没抬地说：
「五块钱。」
傅明存摸摸口袋，脸倏地就红了：
「我出门急，钱没带够，你先替我垫两块。」
现在的他还不是那个二十一世纪初赶上经商风口的傅大老板，捉襟见肘，连五块钱都掏不出来。
从前我咬咬牙就替他交了，而现在，我再也不会当冤大头。
「没钱？没钱就赶紧走，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他低下头，话都说不出口。
「好啊程羡，你自己有钱买自行车，连两块钱都不肯掏？就你还想嫁进傅家？做梦！」
「你一把年纪了，可别败坏我的名声，我跟傅明存有婚约吗？交换过八字吗？他上门拜访过我爸妈吗？」
傅母眼睛都气直了，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不识好歹的东西！我们明存读过书有文采，能写一笔好字，你会什么？就站在这儿卖一辈子米面粮油吧！等我儿子安排了好工作，你到时候想进傅家的门就是做梦。」
「妈！别说了！」
傅明存拉住傅母，对我投来晦暗不明的眼光。
「程羡，我原本是想主动给你个台阶下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拉着傅母走了。
这事动静不小，不一会儿就在街坊邻里中传开了。
我爸坐在门口，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最后大腿一拍，说：
「不行！得给你安排相亲，你赶紧嫁了，这个风头才能过去。」
我没好气道：
「老程同志，你闺女还要考大学，打死我也不结婚。」
「你懂啥？我已经打听了纺织厂李主任的儿子，保证你满意。」
「不去。」
「他还会开车呢，给他叔叔李厂长开车，前途无量。」
「不去…什么？他会开车？他有车？」
我爸点点头。
「我去！」
相亲那天，我特意请了一下午假。
李铭开着小轿车来接我时，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
但我其实只是想蹭车去市里的书店买书。
英文书在当时是稀奇玩意，我找遍了县里都没有。
还好市里有，得亏有车，我顺便买了不少文史教辅书，为两年后的高考提前准备。
买完书，李铭红着脸问我，能不能陪他去厂里还车，他想请我去国营饭店吃饭。
让人家当了半天的免费司机，我内心也过意不去，自告奋勇要请客。
车停在纺织厂门口，正好赶上下班。
傅明存和苏敏秋就是这时走出来的。
差点忘了，上一世傅明存返城后，就被分配到了纺织厂。
不知道二人在聊什么，傅明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再一抬头，和车里的我对上视线。
他顿住脚步，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李铭正贴心地下车替我开车门，甚至还贴心地伸出胳膊让我搭把手。
可还不等我反应，傅明存已经大步走来，用力扯住我的手臂，几乎是把我拖拽下了车。
我抬头，对上他眼底莫名的醋意。
只听他咬牙切齿道：
「程羡，你不嫁给我，就是勾搭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