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夜 我好想你
落夜初萤2025-10-16 11:095,055

没想到便是这走神的一瞬间被凌啸看到,心中更是笃定凌殊有事故意隐瞒,心底那股长期被压制的欲念便一点点乘着酒劲而上,在四肢百骸里奔腾、叫嚣,再难压抑。

“你看着我。”

凌啸皱着眉,俯身去掠取凌殊的唇瓣。

凌殊被吓得一把推开了凌啸。

场面一时尴尬。凌殊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凌啸已经烂醉的倒在一边的走廊边吐了起来。

凌殊立即回了神,拍着凌啸的背,等他吐完,然后将他扶回房间。凌啸整个期间都是迷蒙状态,犹如一滩烂泥,扶起来都费力。

凌殊安顿好他睡下以后,又去急急忙忙的去一楼的药堂,采了几味解酒护肝的草药,煮好药汤端给凌啸。

等凌啸晕晕乎乎的喝完汤药,已然夜深,凌殊看着凌啸沉睡的样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平时都是爹照顾自己,难得自己有机会这样照顾他的感觉居然很不错....

得意的片刻又想起刚刚奇怪的那瞬间。凌殊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是自己多想了,那会竟然以为爹想亲自己,真是有点可笑了。

都怪之前被狐面人捉弄,心里留下了阴影才会如此敏感。

凌殊一边恨恨的想,一边又是疑惑,又是忧心。

疑惑的是,一个正常的师父会这样捉弄徒弟?目的又是什么呢?

忧心的是,师父还在那个冰牢里。

凌殊不再耽搁,立即回房睡觉,打开了自己的梦境。

梦境里依旧是一片清净的白云,金色的云影早已等候多时。

“我们走。”

凌殊这几日已经从金云那学会了如何将利用自己的梦境造一扇穿越空间的门,虽然并不熟练,但今天他打算一个人独立尝试一下。

这类术法要扭曲时空,等级非常高,如果不是天赋很高的人根本难以掌握,何况还是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

凌殊摊开掌心,集中精力想着书影所在的那个冰牢,手掌心里逐渐渗出星星点点的白光,在空气中投射出一道虚无的门形。

凌殊睁开双眼,金色的瞳仁就像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般,清澈暖人。

"走吧。"凌殊迫不及待的从透明的门里走了过去。

“果然有天分。”金云看着跟着凌殊穿越到书影所在的冰牢之中,十分欣慰的笑了:“看来你很快便不需要我了。”

因为声音很小,走在前面心急如焚的凌殊便没能听到。

他虽然白日里保持着不被任何人担心的嬉笑状态,但一入夜,便无法控制自己的焦急和担忧,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梦境里等着他,等着他,他便每晚都来。

书影的状态每况愈下,又怎能叫他不担心,每天入梦看见他逐渐消瘦的只剩下骨架的身躯,看见他胸前逐渐长大的食心虫轮廓,凌殊便想不顾一切的去这个冰牢里将他救出来。

但他能力有限,所以需要做一些准备。

上次从青竹和书影的对话中,明显能够察觉,狐族和羽族应该都有青竹的内应。因此凌殊才选在了最不被怀疑的时间,也就是清漓大婚的日子去见他。

表面上是去祝贺,实际上是去告诉清漓书影的事情还有斩妖堂的事情。

斩妖堂趁着妖类弱小的这个时机,拿妖作为交易的货物在人间进行买卖赚钱,为了减少捕杀妖类的难度,甚至利用书影想要重新培养新型的食心虫,将所有的妖物控制住成为自己的奴隶。

而书影则被青竹关在斩妖堂的冰牢之中。

凌殊这几日一直借着梦境,将冰牢里的地图一点一滴全记在脑子里。今日便将这冰牢的位置和整个斩妖堂的地形结构路线图都按照记忆描画了一份给了清漓。

而今日也不知是冥冥中的幸运还是清漓有什么特殊的安排,白小夭居然把狐族的宝物摄魂铃借给了他。

对于修为恢复有限的凌殊来说,简直求之不得。

他今晚再确认一下师父的情况和青竹他们的动向,明日便去救他。

在这暗无天日的冰牢里,书影还是如以往一般,静静的安坐在冰牢的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像个冰雕。短短数月,书影便憔悴了许多。本就清瘦的身形变得更加瘦骨嶙峋,身上多处都有伤口,露出的一小半胸口,上面交织着青黑异样的淤痕。

那是食心虫留下的痕迹......

凌殊心中一阵刺痛,缓步上前,因为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伸出手握住书影的手腕想给他把脉。

书影却适时的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目光正好相对。

凌殊的心快速的跳动起来。

难道师父能看见我?

书影的目光却有些迷离,神智似乎不太清楚。他口中喃喃道:“我是谁......”

重复了几遍又嘻嘻笑了起来,“凌殊......凌殊又是谁......?”

凌殊狠狠的愣住,错愕的看着自言自语的书影。

师父......?

凌殊紧紧抓住书影的手,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查看他的脉象。

一片杂乱。

凌殊伸出手放在书影的胸前,那里青红交错,早已被食心虫所占领,仔细看能发现有些血管微微凸起,有堵塞之状。

心跳也是乱的!

凌殊一时有些脚软,完全凭着毅力才没有当即倒坐在地上,只是微微向后靠到了冰壁上,冰壁寒凉,他却毫无感觉。

书影则一会发出古怪的笑声,一会低着头捂着肚子哭起来。

"好饿......我好饿......"

凌殊看着他像个孩童委屈大哭的模样,心里登时又酸又涩,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迫着,难受的几乎要无法呼吸。

师父......他走过去抱住了哭泣的书影,鼻子跟着一酸,也流下泪来。

师父......师父......你不能出事......你不能出事......

凌殊的眼泪落到书影的肩膀上,又化成一阵金色的烟雾消散,虽然拥抱着,却始终是在两个世界,彼此没有相交。

冰牢的外面,无声无息的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他浅浅的笑了起来,青涩的脸庞上满是算计和阴谋。他没有再进冰牢去看书影,而是满意的回到了斩妖堂的内殿。

"堂主,您这么快就回来了。"紫鸢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你知道被食心虫控制以后是什么感受吗?"

青竹脱下黑色的斗篷,满脸笑意。

"食心虫一点点啃噬你的心智,折磨你的肉体,直到你的意志被一点点消磨完,变成一个疯子,然后被食心虫完全控制心智,再也没有喜怒哀乐,完完全全变成我的木偶。"

"......"紫鸢只是臣服的看着地面,不说话,但是在这斩妖堂里,被青竹用食心虫驯服的妖也不少,她见过的也只有那个狐妖坚持了这些年,就连她一个道姑都不免有些佩服。

但毕竟妖还是妖,可惜了。

"只怪我三年前太过心软,不想伤害他,用药物控制着食心虫的效力。现在没有药物控制,食心虫再无压制,他就只能沦为一个完完全全的奴隶,不再有自己的个性,也是有些可惜。"

青竹走进了内殿,留下了似悲似喜的一声叹息。

"该走了。"

金色的云朵看了看冰牢外逐渐亮起来的天色。

凌殊紧紧的抱着痴痴呆呆的书影,书影也乖乖的一动不动,既不喊饿也不叫难受了,似乎已经麻木了。

"师父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凌殊看着书影傻傻的模样,实在无法接受,又不忍心离开。

"天快亮了,必须离开了。"金云说着,便凝聚起来将凌殊包裹住。

就在凌殊即将闭上双眼的时候,书影喃喃的一句"凌殊......你在哪?"又将凌殊的心狠狠地纠紧了。

凌殊睁开眼抱着傻兮兮的书影呜咽道:"我们不能直接把他带走吗?就算是要赌上我所有的修为也可以,他脉象混乱,要尽快得到救治,等到我们去京城救他就太晚了,我求你了,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凌殊有些语无伦次的祈求这片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云朵,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它的身上。

"没办法。"金云大部分时候都很随性,严厉起来却也是毫无情面可讲。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凌殊低低的嘶吼着,紧紧抓着书影的胳膊不肯随金云离去。他害怕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师父。

"就算是付出你的生命也没办法,现实和梦境只是靠影像相连,并非真的互通。凌殊,你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救他,没有其他捷径。"

金云严厉的声音不停的回荡在耳畔。凌殊紧抓的那片衣袖逐渐变成一阵烟雾,散在眼前,让所有的景象都模糊起来。

"不!"凌殊伸手朝前一抓,却是空空荡荡。

冰牢早已消失,他直接从梦境回到了现实,黎明的阳光漫过窗沿流淌在他的双手之中,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凌殊红着眼,情绪依旧起伏,头脑却逐渐在这现实世界里冷静下来。

"师父,你一定要等我。"

他披上外衣便冲了出去。

凌殊按照约定到了狐族外较为偏僻的一处山林里,清漓和何非弦也早就到了这里。

狐族不能没人主持大局,而且清漓的首要任务是尽快找出所有的叛徒。所以必须留在狐族。

"食心虫怕水,所以要找出叛徒也不难,可以用水试探。"凌殊凝重的看着清漓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不怕水的也并非不可能是叛徒,即使没有被食心虫控制,有的妖也有可能成为叛徒的,因为妖心难测。清漓叔叔,你也多加小心。"

"小小年纪,却什么都要操心,小殊儿,你清漓叔叔我当了狐族族长这么多年你就放心吧,有几个叛徒我就揪出来几个。"

"还有我爹,拜托清漓叔叔好好帮我解释了,我给他用了点药,他明日才会醒过来。"

"好,等他醒来,必然会因为担心你,按照你所想的去斩妖堂寻你,帮忙一起救出书影。"清漓点头微笑,眼神又是赞许又是哭笑不得。在他眼里,凌殊明明还是个丁点大的孩子,却已经能够算计凌啸了,实在有点了不起,以后凌啸的路估计不好走啊。

"我会让何叔叔留守在斩妖堂外面接应爹的。"凌殊点点头。

"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清漓也知道凌殊的身体尚未恢复无法。大婚那天凌殊来找他说要亲自去斩妖堂的时候,他也是拒绝的。但凌殊的态度太过坚决,加上他有摄魂铃,身上也没有妖气,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终究,朋友的儿子和自己的族人,他还是自私的选择了狐族。

就像是选择和白长老的女儿成婚一样。

凌啸啊凌啸,希望你醒过来的时候不要揍我揍的太狠才好,谁让你儿子如此有主见呢?

清漓似笑非笑的看着凌殊和何非弦离去的背影,视线一直落在何非弦身上。

像是有感应一般,他走了几步,便回过头来,淡淡的笑了笑,眼神带着安抚。

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清漓轻轻松了口气,恢复了傲然的笑容。

去吧,我等着你们回来。

等凌殊他们走远,肆炎才从不远处飞了过来,姿态潇洒却带着一丝怒气。

"小殊呢?"

"刚走。"清漓挑眉微笑。

"他伤都没好,又去哪儿了?"肆炎越加气愤,"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你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为何要和你说?"清漓可不会放过任何调侃他的机会。

"我!"肆炎一时语塞。

"他们去斩妖堂救人了。"清漓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逗他,将怀里的一份地图交给肆炎,"小殊儿特地引你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这是斩妖堂的位置和结构图。"

肆炎看着手里的地图,自然能够认出,这是凌殊的手笔。

"这个东西从哪来的,他又是去救谁,为何让他去?"肆炎的眸底一片红光,怒气依旧满满,这怒气却已经不是对着清漓,而是因为凌殊的自作主张。

他是谁?他可是犬族先祖,凌殊是他仅存的族人。再者,他还是他哥哥!岂能让弟弟一个人去冒险的道理!

"小殊儿亲自画的地图,至于出处,凌殊也不肯说,好像有个高人指点。"清漓也是皱眉,要不是相信凌殊为人,他肯定也是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何非弦陪同。

"我也想要安排其他人去斩妖堂救书影,但小殊儿偏偏没在地图里画书影被关在哪。书影的位置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肆炎听的狠狠皱眉:"书影?他被关起来了?"

这下轮到清漓好奇了:"听你这口气,你还认识我们狐族的大长老?"

"何止认识!我还救过他一命。"肆炎不客气的挑挑眉,嚣张道:"我知道那小子是凌殊的师父,但他更是你们狐族长老不是,为何让犬族的人打头阵?你这狐狸太不仗义!"

清漓可不接这个话茬,因为本身心中也有些愧疚。

"居然连凌啸都瞒着,那小子......"

"他把地图给你,便是想让你明日陪着凌啸一起去找他们。"清漓看肆炎窝火的模样,心情倒是愉悦不少。

"不是说我不重要么,我去干什么!"肆炎差点要把手中的地图摔出去,还是生生忍住了。

"因为你是他重要的哥哥啊。"清漓挑眉打趣他。

"重要的哥哥......"肆炎恍惚了一下,内心有些动摇。

"非弦之前也和我说过,凌啸的戾气太重,恨意太深,回到凡间的话很容易犯下杀孽。而你虽然看着冲动,实则做事稳妥,冷静,修为又高。所以你陪他去找凌殊,确实最为妥当。"

"哼,我知道。"肆炎心里也清楚,但被留下还是心中不快,拿着地图趾高气昂的就走了。

"就是性格不好。"清漓也没好气的点评了一句,又看向凌殊他们离开的方向。

京城,恐怕又是一番动荡了。

凌殊和何非弦没日没夜的赶路,终于在五天之后赶到了京城。

小雨淅沥沥的下着,给繁华的人间添了几分惆怅。

凌殊重病未愈,一路上没有休息又硬撑着淋了大半天的冷雨,身体早已透支,就连视线也有些朦胧不清,只是凭借意志力强撑着没有倒下。

就连过城门口盘查的时候,那几个一向凶神恶煞的守卫都没好意思多做询问,只见这年纪轻轻的少年面色潮红,一副楚楚可怜的病态犹如风中的蒲柳一般,轻轻的扫过你的心尖上,酥酥麻麻的。

"这京城里坏人多,小公子可要多注意一些。"还有个守卫善意的叮嘱了一句。

凌殊虚弱的笑了笑,便匆匆的往城里走。

仅仅是这一抬头,烟雨朦胧的视野之中人群和商贩便成了流动的背景,只有一个身影是鲜明的,站在他不远处正对着他。

那个在脑海中描摹了许多遍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眼前,凌殊很是惊诧,但喜悦更多。发热的脑仁里早已是一团乱,只剩下"苏离"两个字是清晰的。

凌殊只是稍稍停顿,便昏昏沉沉的大步走了过去,随着他的步伐,似乎整个世界也开心的摇晃起来。

摇晃着摇晃着,他便抱住了那个思念的人,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笑的天真无邪:"苏离......"

被抱住的芸熙听见这个名字更是错愕。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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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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