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老板,别发呆了,我要两份加炸蛋的。”
老人的大嗓门叫醒了我。
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中气十足。
“孙诶!咱可好久没吃到这一口了,这嘴里实在寡淡无味。”
我去后厨报菜的同时,还不忘撸一把小孩绵软绵软的脸蛋。
啧,这手感,就是和其他小鬼不一样。
牛波一。
刹那间听到这话:“真是奇怪,之前这里从来没引进过螺蛳粉。居然有人说好久没吃过这一口了,真是奇怪。”
8.
等等,好久、耳熟的声音、那个小孩熟悉的脸蛋。
事情的走向越发奇怪,我决定去找谢云清一趟。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820米都没跑出过着时速。
结果到了我和谢云清平时“幽会”的地方,谢云清那个狗贼,居然有闲情逸致品茶。
“你认识张洁是吗?”
谢云清瞥了我一眼。
“还不算太傻。”
“究竟怎么回事?”
我的脑袋现在极度清醒,我双手撑着桌面,怒吼出声。
“你究竟在瞒着我什么?”
刺啦一声,一股刺耳的电流声在我脑袋里响起。
我头痛欲裂。
谢云清赶紧作势要把我扶起来。
“漫漫你没事吧?!”
谢云清碰不到我,我只好抹着眼泪自己爬起来。
我坐在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谢云清的恶行。
“你以前从来不会有事瞒着我。”
“那如果我说,你没死呢?”
谢云清试探着问我。
我直接摸屁股没兜,傻眼了。
“你说啥呢,我明明死了都一年多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谢云清一脸“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的表情。
突然他脸色一转,面目凝重。
“如果我没猜错,你最近肯定没怎么见到张洁吧。”
突然我耳边传来了一阵滴滴滴滴的声音,白光闪烁,我的脑袋就像遭受了重击一样,快要裂开。
我捂着脑袋蹲到地上,瞬间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9.
我在黑暗中飘来飘去,突然一片白雾弥漫,我就像进入了虚无之境。
中午那一对在我店里吃螺蛳粉的爷孙俩在前方向我招手,我也不受控制的朝他们走去。
“姑娘啊,我说我中午就看到你眼熟,多亏了你救了我孙儿啊。”
我的脑袋一片混沌。
“什么?什么救了你的孙子?你们不是中午还在我这里吃粉?”
那个老人拉着我的手。
“你瞧我这老糊涂了,我孙子被你男朋友救回去啦,你也不属于这里,赶紧回去吧。”
“你的意思是我没死?”
我的话还没问完,突然一股大力拽着我远去,我浑身无力反抗,只能看着远处的老人朝我招手,还有一声一声的对不起在我耳边回荡着。
我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一片纯白,左手被人紧握着不能动弹,嘀嘀嘀的声响仿佛要穿透我的耳膜。
我转动了一下头,看到了同样躺在我身边的谢云清。
“疼……吵死了。”
因为带着氧气罩我说话的声音并不明显。
我很快又陷入沉睡。
睡梦中我能感觉到一大片人朝我涌来,各种仪器在我身上测试,烦死了。
我再次醒来,谢云清的俊脸放大出现在我眼前。
胡子拉碴,邋里邋遢,要是说整洁,那他浑身上下整洁的就是那套在我眼前出现过无数次的睡衣了。
这次活着的感觉真的很明显了,因为我浑身酸痛,就像被拆解重组一样。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谢云清担忧地看着我。
我半天不语,谢云清还以为我哑巴了,又要按铃喊护士。
“我好想你啊。”
我的嗓子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声音变得粗噶难听。
“呜呜呜呜,谢云清我的嗓子,我的嗓子。”
谢云清猛地搂住我,我的眼泪滴到了他的脖子里,与此同时我的脖颈处也一片湿热。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经过医生的诊断,我终于安然无恙,为时半年零三个月的医院冒险之旅终于结束啦。
10.
在我醒来的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我是怎么“去世”的了。
在谢云清和我父母的娇生惯养之下,我一直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不谙世事的米虫一枚。
那天我和我的好闺蜜张洁出去逛街。
那些高端商场的安全系数总得来说还是挺高的吧。
谁知道我那天走了什么运,一辆车不受控制从外面冲进来,并且直冲冲得朝那对爷孙俩撞去。
一时间商场变得混乱不堪,玻璃碎了一地,人们都吵着往外跑去,差点酿成踩踏事故。
我和张洁顺着人群被挤来挤去,混乱之中我看到了腿脚不便的老人和那个小男孩,在人群中手足无措。
车子也像脱缰的野马般朝着这边驶来。
我下意识朝他们扑过去,得亏了我瘦,穿过混乱的人群,不幸中的万幸,车子没撞上来,在我眼前急刹车。
我松了一口气。
我带着爷孙俩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谁知道还没一秒钟,我吐出去的浊气甚至还没吸回来。
一把重力推向我。
是张洁,是她为了自保。
车子本来要撞向得是她。
我能理解,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领头还各自飞呢,更何况是半路得好姐妹。
就这样和小男孩得爷爷都为了护着他受了重伤。
之后的事情都是谢云清告诉我的了。
那辆车因为车主酒驾,毫无意识,在商场横冲直撞,张洁也死于那辆车下。
而我因为受伤很重,陷入昏迷,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植物人状态,多亏了谢云清的钞能力把我唤醒。
原来,那一句又一句得对不起都是张洁对我说的。
回家的那天早上天气出奇得好,艳阳高照。
我看着蓝蓝的天,有一种新生的感觉。
“我想去看看张洁。”
谢云清带我到了公墓。
我看着墓碑上的那张相片出了神。
这张照片还是我和她一起拍的。
“我们相识于高中,她是个孤儿,而我家境优渥,起初她很看不起我,觉得我事事都干不成,事事都得靠家里。
可是她不知道我也会很努力,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一直不遗余力的向她证明我不是废物,想和她交朋友。”
“我也不知道我们最后是怎么成了朋友的,反正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把她当成了我的家人。”
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滴在墓碑前。
“哈哈哈好没面子,居然在你面前流眼泪,不许笑话我哦。”
我猛地转过身,扑到谢云清身上泣不成声。
11.谢云清视角
听到陆漫漫出事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开始天崩地裂。
我开始反复地责怪我自己。
为什么没有看好陆漫漫,她出事了我还怎么办。
我强撑着自己赶到医院,竭尽全力要保全陆漫漫。
在急症室的那几个小时是我人生最漫长的几个小时,陆漫漫生机勃勃、搞怪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面反复浮现。
陆漫漫大概是我乏味、黑白电影生活里的唯一彩色片段。
我从小就被规矩束缚,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陆漫漫性格跳脱,不学无术。
对于她的出现我是很反感的,我不懂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吵,时时刻刻都在闯祸,但是我又不知不觉之间被她的古灵精怪所吸引。
唰的一声,急症室的灯灭了,陆漫漫被推进了重症监护。
医生告诉我她变成了植物人。
我发现我的手在抖,视线模糊,我极力想看清面罩下的陆漫漫,努力在她的脸上找出灿烂的笑容。
但是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颓然地坐在地面上,老天连这点恩赐都要夺走是吗?
时间过去了三个月,我的身体日渐消沉,似是要跟着陆漫漫一起离开,大概是老天看不下去了。
助理给我带来了一条好消息,国外针对植物人发明了一项新技术,进入梦境唤醒病人,但是失败的话很有可能我也回不来了。
我丝毫没有考虑后果,果断地进入陆漫漫的梦境。
我再一次看到了她生动的样子,原来她也还想着我。
我用尽我的一切办法唤醒她。
终于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