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笑嘻嘻地咧开嘴,坐在谢云清对面,手掌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他。
啧啧啧,真的好帅,老娘真是有眼光,早早就把他拿下。
谢云清大概是被我盯得头皮发麻,毕竟我现在不是人了。
“你盯着我不说话干嘛?怪瘆人的。”
“云清,你会爱上别人吗?”我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可能是生前被谢云清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做鬼这几年见识了“世态炎凉”,我总是会多愁善感。
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这也是我第一次对谢云清问出这种问题,以前的他总是给我百分百的安全感,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不能拖累他。
我知道谢家二老多么想看到儿子成家立业,也知道谢云清多么喜欢小孩。
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和我想象以后有孩子的生活。
我还沉浸在以前的回忆里,谢云清直白地说:
“不会,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他的语气坚定。
我愣怔了半秒,眼含泪光。
我宣布打直球的男人yyds。
“哈哈哈,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情要求你帮忙。”
“说。”
“我不是在下面盘了一个螺蛳粉店铺吗?结果那些势力鬼都嫌太臭,一点见识都没有,不来光顾,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破产啦。”
“你在下面过得还挺滋润。”
我搓了搓手,两手插兜。
“嘿嘿嘿,小本生意,比不上您风生水起。”
“人家就是不想再做靠你生活的米虫了嘛。”
谢云清故作神秘,俯身在我耳朵跟前叽里咕噜一堆。
我瞬间茅塞顿开,妙哉啊,果然资本家就是会玩。
我刚要甩手走人,谢云清叫住我。
“干嘛?!”
我没好气地回头,这不是耽误我发财的大事儿吗?
“每天记得来给我做工作汇报,要手写哦,一千字。”
谢云清假笑一声,在我面前摆起了老板训诫员工那副架子,不近人情,冷面阎王。
我瞬间so you will be like……
我一个裂开的大动作,这简直梦回童年。
5.
用了谢云清教我的办法,店里的生意果然红火了起来。
我头上顶着包租婆同款卷发筒,喜滋滋地坐在收银台嗑瓜子。
张洁进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店里爆满的景象,惊讶得下巴都快合不住了。
“我去,谢云清就教了你这个?!”
【开业大酬宾,全场吃一份送一份,还赠送现金一百冥币】
张洁面无表情地把我门口挂着的横幅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are you crazy?”
“你脑子没病吧?”
张洁伸手要贴我的额头,我赶紧拂开。
“哎呀,你懂啥呀,这是谢云清教我的那什么……?”
“那什么……好像叫老子兵法。”
张洁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我。
“6,那叫孙子兵法。”
我插科打诨。
“那不都一样嘛。”
“你看我现在宾客满座。”
“谢云清说了不管是人是鬼都会有贪财的那一面,那正好啊,本小姐我有的是钱。”
“而且谢云清还说,没人能抵挡住螺蛳粉地诱惑,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不能为了这些蝇头小利,而没有大局观念。”
“做鬼!最重要的是什么?格局!”
我在张洁面前伸开胳膊比划了一下。
“格局打开!”
张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我觉得你说得对,谢总不愧是老板,就是有一套!”
张洁和我一起坐在收银台嗑瓜子,货卖得很快,当天就售空了。
我在那里愁云惨淡万里凝。
“没货了去找谢总啊。”
“哎呀不是人家不想去,是他还要我手写一千字工作日志汇报给他。”
我从小就是学渣一枚,每次考试都是多亏了谢云清帮我紧急复习,才能堪堪及格,使我免受我父母的混合双打。
连上大学都是谢云清天天拽住我的耳朵逼我复习才考上的。
我都佩服我自己,能考上和谢云清一样的学校。
我把这些和张洁一叙述,张洁瞬间用怜惜地表情看着我。
“我可怜的小宝贝。”
“所以人家真的很害怕给谢云清做总结啦,每次都让我觉得他是我的爸爸。”
我捂着脸,“这样让我感觉很羞耻的好不啦。”
一阵寂静。
“哈……哈……哈,这些倒也不必和我说,有点点尴尬。”
张洁果然为我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地为我揽下这个重任。
我双手抱拳。
“果然患难见真情,你放心我必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呵呵,不必了,谢总知道了,杀了我。”张洁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飘走了。
张洁的声音随着她越飘越远,我没有听清。
“这些人都神神叨叨的。”
6.
第二天我带着张洁一晚上的心血去找谢云清。
他好像很惊讶我能这么积极交作业,毕竟这是二十几年来头一次,还是我做了鬼。
好吧,十点二十三分我确定了,他不是惊讶,他直接把我看穿了。
谢云清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搞得我浑身上下像长了刺一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座巍峨大山把我压得死死的。
呜呜呜,这也不是血脉压制啊。
“你.........”
谢云清刚张开口我就心惊胆颤。
“好吧好吧,我承认,这些都是我地府的好朋友张洁帮我写的。”
我光顾着承认错误,压根没看到谢云清越变越深的眼眸。
我在那里给谢云清讲述,张洁对我有多么多么的关照。
“我和你说,多亏了有她,不然我现在高低也是个抑郁鬼了。”
自从我说完这些,谢云清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本来就话少的人此刻更是沉默寡言。
平时我来见他,他总会故意拖延时间,说一些有的没的,要和我多呆一段时间。
我一个大大咧咧,叽叽喳喳惯了的人对这种转变总是很敏感。
我没有多说什么。
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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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一天一天变得红火起来,谢云清的供货也从来没有断过。
我甚至还请了伙计打下手。
被张洁调侃,这哪里是做生意,明明就是换个地方享福罢了。
“天生的富贵命。”
我也很少去找他了。
毕竟“人鬼殊途”。
但是谢云清那天奇怪的样子总是在我眼前浮现。
“不对,他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什么不对啊。”
正在嗦粉的张洁,满嘴红油地看着我。
我和她是知心好友,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我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她说了。
没想到她的脸色就像那天的谢云清一样变得很难看。
像是地狱里面青面獠牙的泛着绿光来索命的恶鬼。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偏偏让我捕捉到了。
很快,张洁找了借口匆匆离开了。
7.
事情变得很奇怪,张洁也很少来找我唠家常了。
我手掌撑着脑袋,索然无味地坐在柜台前发呆。
突然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小孩过来点单。
莫名我看那个小孩的脸有点奇怪,熟悉的感觉。
突然我的脑袋一阵剧痛,浮现出“生前”的场景。
一片一片,那些片段在我脑海闪来闪去。
忽然一片白光闪过,我遭遇车祸那天的场景在我眼前浮现,还有我凄惨的死相。
但也只是一瞬,小孩的脸在我眼前闪过。
怎么回事,我最后一面见的不是谢云清吗?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连地府的档案都没有记录。
因此我也无法像别的鬼一样顺利投胎转世。
我好像那个三无产品。
只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到哪里去。
为了消磨时光,我只好做些小生意。
只是这生意怎么越做越奇怪啊。
我下意识地想到谢云清,没办法我最依赖他,在我心中他就像超人一样能解决我所有的困惑和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