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丝毫不沾血迹,夜清影将干净的锋刃收了回去,立直身子,全然漠视经受不住剔骨削肉之痛已然昏厥在地的人。
之前嚣张拦住夜家子弟的几十钟府侍卫,此时皆后退三步有余,不敢离这煞星太近,以免她一时兴起,又要逮谁下手。
夜默当即上前,膝盖微屈,闷声垂头回禀道:“小姐,夜青负伤,夜默未能遵照小姐吩咐完成任务,该当责罚。”
他心中颇为自责,若不是小姐及时赶到,恐怕他将斗不过这钟府侍卫,特殊作战队众多夜家子弟都有可能受伤,身为队长,他难辞其咎。
夜清影虚掌一脱,便将他身子抬起,他欲往下跪的身躯,立即顿在半空,而后迅速被一股大力扶了起来,夜默惊讶抬头,夜清影却只淡淡言道:“男儿伏膝,跪天跪地跪父母,今后,别再让我见到你给谁下跪!”
语毕,转身就朝受伤的夜青行去,看了一眼他肩膀的伤势,不算十分严重,取出两颗灵丹,交予他手,“一颗混元丹,治疗伤势,一颗赤血丹,恢复元气,提升实力,你尽可服用。”
夜青愣愣地接到怀中,忘了张口吞下,他以为回去必要受罚,没想到,小姐竟然还给他丹药疗伤,不仅疗伤,竟还给了赤血丹助他修炼更进一步。
他双眼晶亮望着夜清影的身姿,眸中闪着坚定,此生此世,定要好好为小姐效力。
不仅是他,特殊作战队中的每一员,都是既感动,又欣喜的,他们先前以为自己是被家族放弃的人,没想到,不仅有机会得到重用,竟还得到如此厚待,既提供丹药供他们修炼,在受人欺负之时,又有小姐能为他们出头,给他们鼓励,而不是责罚,不是训斥。
夜清影对他们是严厉,却绝不容许别人欺辱他们!
此时心中更复杂的,非夜默莫属。
此生唯一一次真心向一人伏膝,是他自己未能完成职责,该当责罚,竟不想得来这一句话,她说,不想再见到自己下跪,有主子如此,还求什么?
他紧握双拳,更定决心,只有加倍努力,将来好好报答。
就连钟府的守卫都忍不住羡慕,这么一群渣渣,身为主子的夜清影,竟能如此维护,丝毫看不出是将他们当下人使,他们在钟府的地位,还真不如这些实力不济的人。
“钟府每一寸地盘,今日我都要搜查个仔细,要么,你去叫慕容轻舞穿好衣裳出来,要么,我就带着人直接踹门进去了!”
夜清影没耐心等她慕容轻舞洗到猴年马月去,如此行为,不是屋子里藏了什么东西,难道是故意找茬?
无论是哪一种,她今日都没什么好心情陪她玩下去!
“你——”眼见他们中实力较强的八品地玄,已经被夜清影折磨得晕死过去,剩余的人根本不敢多有放肆,只戒备着不让夜清影靠近门扉,慢慢后退,几乎就要退到门里边去。
夜清影轻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夜默领着其余的夜家子弟纷纷跟上。
这钟府都被他们搜查了个遍,惟独这里却不让人靠近,难免觉得可疑,这慕容轻舞沐浴得够久了,这是长跳蚤了不成?也不怕泡烂自己的皮!
“你,你别过来,慕容小姐尚在沐浴,你不能闯进去!”胆怯毕露,声量都小了许多,几十人团在慕容轻舞的门口走廊,既不敢上前,又再不能后退。
哪里还有这许多的耐性?
夜清影挥掌击出蓝色的玄力风暴,直接将半数钟府守卫给掀翻了去,剩余的另一半,皆大惊出声,缩到一旁角落。
要死,这个煞星,他们根本拦不住啊!
夜清影丢了一个懒于理会的表情,直接抬腿,一脚踹向房门,门板松落,飞落进屋里,嘭地一声巨响,与此同时,屋内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
这声音,真是熟悉得很,除了慕容轻舞,还能有谁?
“小姐?”夜默疑问一声,不知小姐要不要他先进里面去看看。
他尚且怀疑这慕容轻舞是不是正在洗澡,只是若真扒光了衣裳,他可不想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以免今日回去食不下晚饭。
谁知夜清影微微勾起嘴角,一步跨向房内,屏风后面,正有一个半人多高的浴桶,一颗脑袋颤颤微微靠在其上,夜清影不紧不慢踱了进去,见慕容轻舞正缩在浴桶中。
却哪里是在沐浴?莫说她穿着整齐,浴桶中也根本没水。
哼,夜清影总算确定,这屋子,根本与钟府的宝库实有联系。
“你,你怎么进来了?”慕容轻舞又是惊慌又是害怕,在浴桶中不知如何是好。
“夜青,好好看着她,别让她乱动,更别跑了!”夜清影抱手吩咐道,眸光只扫了慕容轻舞一眼,就懒得再看,这女人,多看一眼,都觉有损视线。
可是她太低估慕容轻舞的伪装,当初能装成白莲花,陷害她被楚云天扔进围栏,享受风狼王的残暴对待,此刻,她这纤弱女子的模样,还真迷幻众人视线。
就在夜清影转身一刹那,她搭在浴桶边的手腕一动,一抹寒光从她的袖口飞出,直射夜清影的脑后心。
夜青才刚走向慕容轻舞的身边,看到这抹寒光,立即惊地一叫,“小姐——”而后扑了上去,想要用身体挡住那暗器。
可是速度不及,眼见就要射向夜清影,来个脑洞大穿,可是夜清影周身瞬时冒出一股鲜绿的生命气息,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半是透明的护盾,“铛”的一声,就将那暗器弹了出去。
夜清影火速转身,冷冷看向慕容轻舞,她脸上满是仇恨的神色,转为不可置信,不明白,自己的暗器,怎么会就这么被弹开。
这么好的机会,本来,夜清影都要死了!
夜清影望向地上的暗器,是一枚小箭,随后看向她的手掌。
夜青已经转而扑向慕容轻舞,一出手便抓住她那只射出暗器的右手,狠力一折,将她手腕折断,最后,将她半边袖子撕下,手腕上的东西尽现眼前。
还当是什么,原来是枚不怎么灵光的袖箭,这袖箭虽好,偷袭最佳,可是慕容轻舞使出来,却是大打折扣,一无玄力,二嘛,出手慢了些,还有这袖箭的速度,也是未能合格,夜清影摇了摇头。
而慕容轻舞则呲着牙,手腕不能动作,冷汗直冒,蹲在浴桶中,低声直呜。
“把她另一只手也折了,不消停,便让她痛到没力气使坏!”夜清影面无表情道。
本想让她乖乖待在浴桶中便作罢了,看来某些人就是不能太过舒服!
“是,小姐!”夜青躬身领命,立即照做。
又是一声嘶哑的痛呜和清脆的骨折响声,夜青做完便挺直站在浴桶边,一双眼睛如狼一般,除了盯着慕容轻舞,哪里也不瞟,小姐交待的任务,无论是什么,他一定要努力做好,这便是他此时心中所想一切。
夜清影转身对其余人吩咐道:“大家仔细搜查这间屋子,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是,小姐!”纠缠了许久,好不容易进来的夜家子弟,自然尽责领命,他们势必将这屋子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钟府宝库的线索。
方才钟府守卫被夜清影收拾得惨嚎出声,已然惊动大厅中悠闲品茶的钟鹏,他将茶杯一放,赶紧赶了过来。
心想,莫非还真找去了不二的院子?不是叫轻舞假装沐浴的吗?他们竟然硬闯?!
钟鹏鬼心思不知有多少?!他正利用了慕容轻舞的身份,认为夜府的人必然有所忌惮,不敢硬闯。
设想一下,慕容轻舞沐浴之时,被一群地位低下的人给看了个遍,慕容彻不得气怒冲天?
他没想到的是,夜家,夜清影,还真没把慕容府放在眼里,想拿来做挡枪的幌子,却偏偏找了个慕容家,也不想想夜府和慕容家已然如此过节,还怕再加深一二?
“岂有此理,你们在干什么!”钟鹏简直被气炸了,安排在不二院子里的守卫,已经被打伤了一半,另一半胆怯地缩着头,任夜家的人,在房里翻东翻西!
夜清影听见钟鹏的声音,淡笑走了出来,靠在坏了一半的门扉上,不急不缓道:“如你所见,正在搜查宝库的位置!”
“放肆!”钟鹏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摆出钟府家主的威仪,“我儿不二如今伤重,你们怎可在他院子里胡闹?!”
夜清影懒懒散散地倚着身子,拨弄自己的手指甲,眉目一挑,“我又不曾派人去将你那宝贝儿子扛出来晒晒日头,你操什么心?说是找宝库,自然对你钟府其它的人和东西,都没兴趣!”
“你——”钟鹏被堵得哑言,半天才说出一句,“我儿媳在房内沐浴,你敢带着人擅闯,此时还待狡辩什么,我看你分明仗着寻找我钟府宝库,四处搅乱!”
夜清影一声轻笑,满是讥讽,“慕容轻舞在房内沐浴,你也知道?钟家主,莫非时刻观察未来儿媳的一举一动?也是啊,你这儿子有一日爬不起来,你也可好生代劳,不亏待这慕容三小姐嘛,免得她深闺寂寞!”
钟鹏被气得七窍有六窍升了天,还剩最后一口气,就快接不上来,缩在一旁不敢靠近夜清影的钟府守卫,皆在偷偷暗笑,更别说房内正在努力搜寻线索的夜家弟子,均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钟家主也真蠢,虽说这事十有八九是他自己安排的,此时说漏嘴,却难免惹人笑话。
一个长辈,连小辈什么时候在洗澡都知道,这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还道他和那未过门的儿媳妇有一腿呢,不然咋这么关心?
钟鹏有怒,却实在被气闷得要岔了气去,只得没好气道:“你搜够了没?搜够了就赶紧走!我让你自寻宝库,可没让你在钟府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