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在军官的怒骂和驱赶下不停的挥动着早已麻木僵硬的手臂,机械般的用手中笨拙的工具不停的挖掘着,“噗通!”随着第一名士兵的倒下,更多的士兵无法继续坚持下去,随着一声声急切痛心的呼嚎,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在冰雪中离开了,他们是不幸的,他们没有战死在敌人的面前,却被这场无法抵御的严寒夺走了年轻的生命,不知道他们是谁的孩子?也不知道他们又是谁的父亲,他们又是幸运的,他们在自己热爱的土地上,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永远的远离了战争的阴影和随时都要面对的死神,他们是谁的丈夫?又是谁的唯一。
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部队正在风雪中坚定的前进着,白茫茫的雪海掩盖了所有可以辨识的道路,但是,在大草原上,到处都是可以通行的道路,属于他们的路,一直都刻画在滚热的胸膛里,那是他们生命中最为艰难,也是最为值得他们永远骄傲的路。
战马的身上已经结满了一条条的细细冰凌,粗犷的呼吸是这支部队唯一的行军口号,没有人骑在马上,战马是他们的生命,是他们面对敌人的时候最可靠的朋友,士兵们用红肿的双手牵着缰绳,迈着几近失去知觉的双腿,一步一步的朝着北方前进,眉毛上早已经结满了厚厚的冰霜,没有人去理会这些,因为他们知道,稍微一用力,脸上的任何器官都可能会掉下来,一张张苍白的脸色让人感到害怕,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支属于冥界的军队在前进,唯一可以辨别他们生死的,就是那一双双可以转动的眼睛,刚毅不屈的目光闪烁着火一样的光芒,同仇敌忾的眸子里,射出死神一般的冰冷寒芒。
博列帕涅夫坐在温暖的帐篷里,身上裹着柔弱的羊绒毯子,坐在一个火盆旁舒服的取暖,一阵冷风闯了进来,他有些不悦的抬头朝着门口看去,第比列夫正好掀起门帘走了进来,一边跺着脚,一边搓着双手不住的抖落着身上的雪花“啊!将军!外面的天气糟糕透了!虽然这里没有西伯利亚寒冷,可是这样连夜的大风雪实在令人讨厌,已经有几十名士兵被冻伤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军心势必会有所动摇!” 第比列夫一边抱怨着,一边快速的坐到了火盆旁边烤着冰冷的双手,因为太过于靠近火焰,手上的汗毛冒出了一串火花,一阵毛发烧焦后所特有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尝尝!刚送过来的羔羊,肉质非常美!” 博列帕涅夫转身从身后的盘子里拿过来两只刚烤熟不久的羊腿递给了浑身发抖的第比列夫一只,“不用为这些事情感到头疼!我们的保障相对于周军要好许多,就这样尚且有士兵冻伤,想来,他们的日子要比我能更加难熬!明天我们就将帮助他们永远的解决这所有的一切!” 博列帕涅夫哈哈笑着啃了起来。
“将军!”第比列夫一边吃一边说道“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能告诉我准确的进攻时间吗?”
“怎么?你等不及了?这样可不好!” 博列帕涅夫喝了一口伏特加“一名优秀的将军,必须学会忍耐和沉着,不过……和你一样有些着急的人恐怕不在少数,本来我想趁着天亮前的暗夜发动突然袭击,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很可能无法实现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毕竟,我们有时间,有着虽然并不及时但还算可靠的后勤保障,而对面的那帮人,除了生命,他们不再拥有任何东西!”
“报告!”外面传来了卫兵的声音。
“进来!”博列帕涅夫用一块毛巾随意的擦了一把手,一名浑身是雪的卫兵立刻就钻了进来,先是朝两人敬礼,然后大声的报告道“报告将军!大雪停了!”
“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博列帕涅夫和第比列夫两个人同时喊了起来“真是太好了!哈哈…。”
第比列夫兴奋的一口喝完了所有的酒“将军!下命令吧!”
博列帕涅夫站起来大声说道“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30分钟后集结待命,清晨5点发动总攻!”接到作战命令的各支部队,立刻行动起来,一时间,整个营地里人声鼎沸。
“父帅!”费正清一脸忧伤的走到费扬古的身边“战壕已经完成了,但是因为连夜冒雪挖掘,北风整整刮了一夜,有4000多名士兵冻伤,1327名士兵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父帅!您真的认为俄国人会在这样的天气发动进攻吗?”费正清两眼含泪的望着一脸平静的费扬古。
费扬古沉默了一小会说道“如果没有这场大雪,我并不十分确定俄国人会不会发动进攻,但是,这场大雪为俄国人提供了最好的,也是最后的进攻机会!”
他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的儿子继续说道“相比俄国人来讲,我们的耐寒能力不如他们,他们常年呆在寒冷的西伯利亚平原,对于严寒有着天生强悍的抵御能力,如果我是对方的指挥官,绝对不会让这样一个消灭对手的大好机会就这样溜走,势必要借助这个有利的天气,一鼓作气消灭对手!”
“可是父亲!在这样的天气里,俄国人即使再能抵御严寒,可是他们也必定会因为糟糕的天气而严重的影响战斗力的发挥!对方骑兵冲锋的威力可能无法全面施展开来!”费正清依旧不相信俄国人会在这个时候采取行动。
“你说的不错,但是俄军的战马都是引进自阿拉伯的良种骏马,经过将近百年精心培育出来的优良战马!这种马身材高大,要比我们的三河马强壮很多,耐力极佳,尤其善于长途奔袭,此马体形高达,比三河马高了足足有一尺,比矮小的蒙古马更是高出了将近两尺,就算是外面的积雪有两尺深,也不会给他的骑兵冲锋带来多少的麻烦!还有一点你千万不要忽略了,我们无论是人员训练还是作战装备都不如俄军好,在俄军因为天气原因造成一定作战困难的同时,我们将会遇到比俄军还要巨大的麻烦,如果不依托战壕,我们毫无疑问将会完全变成待宰的羔羊!”
费扬古一面解说敌我态势,一面不往对儿子进行谆谆教导“为将者,不止要懂得行军布阵,更要懂得敌我双方对于战场变化的不同理解和不同的处理方式,同样的情况会在双方主将的眼界中,为双方带来不同的作战理念,最终将会导致战争的不同走向,有些人功成名就,有些人葬送数十万大军,你以后的路子还很长,但是绝不能有片刻的侥幸心理,此乃大忌!”
费正清仔细的聆听着父亲的悉心教导和经验相传,霎时间心胸豁然明朗起来,随即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父帅!末将知错了!”
费扬古看着一天天成熟起来的儿子欣慰的点点头说道“嗯,风雪已经停了,立刻命令部队,埋锅造饭,所有人员进入预订战位,一旦开战,严格按照作战计划行动!”
时间在一片忙碌中渐渐流逝,博列帕涅夫中将站在队伍面前审视着这支伴随自己不断创造一个个胜利和辉煌的常胜之师,面带骄傲的微笑着说道“士兵们!你们是帝国军队的荣耀!是帝国军队最灿烂的明星!现在,用你们手中的武器去创造下一个骄傲!用手中的武器去征服一切敢于同我们战斗的敌人!用灼热的子弹去杀死那些该死的黄皮肤!用你们强健的体魄征服那些漂亮的女人!回答我!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士兵们身体里的狂躁和弑杀的血性已经被博列帕涅夫中将调动了起来,他们嚎叫着,呼喊着,跃跃欲试着。
第比列夫挥舞着紧握的拳头大声的呐喊着“皇帝陛下万岁!”
“皇帝陛下万岁!!!”数万大军跟随着一起狂热的呼喝着,在博列帕涅夫中将的带领下,他们跨上战马,他们紧握火枪,拍着整齐的队伍朝着对面的战场走去。
第比列夫骑在他心爱的战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从腰间迅速的拔出自己的战刀高高举起,朝着周军阵地方向用力的一劈,大声的喊道“胜利永远属于勇敢的哥萨克勇士!!!”然后双腿用力一磕马腹,胯下战马啸叫一声,扬起前蹄朝着前方快速飞驰而去,身后的12000匹战马紧随其后冲了出去,骑兵们高高挥舞着手中雪亮森冷的战刀,毫不畏惧的向着周军冲过去,步兵方阵一面维持紧密的战斗阵形,一面用最快的速度跟随骑兵出击。隆隆的声音向打雷一样沉闷,大地为之猛烈的颤抖。
“大家注意!老毛子过来了!”一名小校有些紧张的注视着面前微微放亮了的天际,一面大声的提醒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们。
第比列夫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这是他保持了近二十年来的作战习惯,虽然十分危险,但这是他证明自己勇敢的一种方式。
战马距离周军越来越近了,前面出现了一道由无数马桩组成的防线,第比列夫看在眼中毫不在意这种低级的防御措施,他一提缰绳,战马随即奋力一跃,前蹄高高抬起,整个身躯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越过障碍之后,更加迅速的朝着前方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