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上,韩仲闭目养神,南昭也闭着眼睛,只不过有一道视线一直粘在自己的身上,浑身不自在。
“有什么不对吗?”南昭睁开眼询问对面的人。
亦歌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在观看我们三人的命格,很奇特。”
南昭反问“怎么奇特?”
“这就要问一问你身边这位了。”亦歌话锋一转突然将韩仲带了进来。
韩仲听提到了自己,睁开眼便看到眼前这两人都在看着自己,神色不一,不由道“命格这事情我一向不在行。”又顿了顿之后说道“不过还是略知一二的。”
南昭默然,倒也习惯了他总是拐弯抹角的说话,他的心思倒也揣测到了几分,只听得韩仲道“阿昭的命格清贵容易折损走向极端,不过要是和命格复杂之人结合,相生相克也算得上是无忧了。”
亦歌脸容带笑,等着韩仲继续往下说,韩仲也知道是这意思,丝毫不保留,继续道“而你眼前坐着的两人命格恰恰都与你的命格相生相克。你要怎么选择呢?”
韩仲语气淡淡,似是不在意,又似内心笃定,这面子上的功夫作足,只是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因为南昭昨晚的那一番话,实在是拿捏不准,眼下的情形还真是那一推算,毕竟,自己这喜欢拿出来说确实有点勉强,不过,只得赌上一把。
亦歌和韩仲之间冒出无形的火花来,两人都撑着,倒是南昭远远的看着窗外,云端远远的地方突然斜插出一道云来,速度极快的朝着马车而来。
不多时,那云就近了,只见装扮端庄的百花,头上顶着宝华流光紫晶冠,身披七彩锦缎,气势汹汹而来,一把就将马车拉住,周身的气流大涨,怒目圆睁道“南昭你给我下来。”
南昭不知何时惹到这百花仙子了,以前只是司命老在自己面前提及,两人却是不曾打过招呼的。
马车停了,南昭走了下来,疑惑道“百花仙子有何事情?”
“我今日且只问你一句话。”百花口气还算温和又继续道“司命昨晚出了大事情,性命攸关,你和我走吗?”
韩仲一听是司命,这心头上就不怎么高兴,挡在南昭身前刚想开口,却被南昭拉住,越过他都到百花面前道“司命的事重要。”这意思就是要去了,百花听此神色才舒缓一些。
南昭扭头对亦歌道“亦歌,我们也算同门之谊,我大哥蒙你所救这情谊日后定相还,至于这亲事。”南昭一顿,突然握住了韩仲的手道“不管此前变数如何,我想我大概是对他认真了。”
南昭望着韩仲的神色温柔,眸色微微闪动,极其动人。
话说完,居然就此抛下他们走到百花身旁道“仙子,我们走吧。”
韩仲并不因为这话神色有多大起伏,倒是亦歌才觉得自己面子丢尽了,被人狠狠的甩了脸子,东华府不去,婚礼也不参加,直接上了马车,吩咐着要回西荒去了。
韩仲立在原地,手上那温柔的触感还在,掌开手掌一看,居然是一个小纸条,上面有一句话“心不两净徒染三尘。此乃权宜之计,君勿要当真。”
唇角勾起的笑意极其淡,那纸张就此化为齑粉,眸色里染上浓重的色彩,喃喃道“好个徒染三尘,好个权宜之计。阿昭,你可真让我心寒啊。”说完拂袖而去。
而南昭那头,一路上急忙赶路,两人相对无言,这气氛生硬,南昭开口打破沉默道“司命怎么了?”
百花看了一眼南昭,这才开口道“你的侄子南逸被人劫走,司命昨晚恰巧碰上,没救下反倒被伤了。”
“南逸被劫走?我怎么不知道,他伤的如何了?”南昭的心瞬间沉重,心中气闷。
“现在司命在帝君那里,帝君让我带你过去,也算得你有些良心,不枉费司命对你费了那么多心思。”这话一出口百花就后悔,言语间带着的酸意连自己都明显感觉到了,百花心中苦笑,这可真不像是自己。
南昭有些意外百花这样说,怕她误会了什么,又笑着道“仙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司命关系相来,只是朋友情谊比旁人重,他最喜欢……。”
“住嘴,别这么虚情假意了,你明明知道司命喜欢的是你,你还要这样自欺欺人,还一味的接受他的好,你就不觉的羞耻吗?”百花怒意横生,打断了南昭的话,很是气愤的反驳,说的南昭哑口无言。
南昭哑然的表情更是刺激到了百花,百花继续道“你在南山被困是司命求着天帝去解救你,后来你莫名失踪,司命不辞劳苦派人去寻,还进入了飘渺客栈呆了七日,就为找你的下落。可你呢,也不知在哪里乐得逍遥,哪里体会得到别人的良苦用心,总这样理所当然的接受,可是会遭受报应的。”百花言语寒冷默然,甚至有着微微的恨意。
南昭垂下头,一直以来觉得自己面面俱到,也算是圆滑,却不知忽略了身边这么重要的人的情绪,她仔细想想,大概从小与司命一起长大,两人亲近惯了这男女之别自然就淡了,这一味的依赖居然让自己忽略司命的情感至此,自己真是自私,真是该死。
这事情一说破,南昭的心里就自动背负上了歉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原本就沉重的心思更加沉重了。
司命躺在清华殿里,换下了浪荡的粉色一身白色里衣安静的躺在那里,退去了往日的亲挑和浮华,显得格外素净清雅,那苍白的脸色竟让南昭一时无法适应。
连走路的步子都是僵硬至极,坐在床边之后,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连开口说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人之间生出了无形的隔阂,确然,不能自在的相处了。
百花站在一旁,看到南昭如此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南昭来了。”离殇从屏风后穿了过来,带着淡淡的笑意,很是和善。
“参见帝君。”南昭与百花同时行礼,离殇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司命已经无碍了,只是内伤严重,伤了元气,得好好调养。百花先照看你,南昭你随我来。”离殇突然开口说了这样一番话。
两人只得听此吩咐,南昭更在离殇的背后走了。
清华殿是帝君寝宫的偏殿,往里越走,来到书房,帝君退散所有人之后,也不避讳当着南昭的面转动了书桌上的机关。
后墙缓缓升起,帝君先走了进去,南昭后来跟上,越往里走越发现这地方的修筑极其华美,散发着淡淡柔和的气息,当那堵墙阖上的刹那,南昭居然生出一种错觉,这就像一个华丽的囚牢,也许自己再也不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