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
霍敏又升官了，当新军全军均配备火铳并且所有人都能熟练使用火铳之际，他已经从原来的排长，变成了如今的营长。
而且处于某种恶趣味，霍敏所负责的，乃是二营。
算起来霍敏如今也算不上高升，毕竟一营不过五千人，以他此前在幽州厢军时的军职，外加他那做着厢军指挥使的哥哥，管理五千人，亦是常有之事。
不过霍敏心中却很清楚，虽然看上去他现在只是一个管理五千人的营长，可若是让他随便从这新军中拉出一个连来，他便有勇气和上万敌军作战，若是位置极佳，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即便是百倍之敌，霍敏也有与之搏斗的勇气。
这番底气不仅仅是因为于洋提供的火铳等火器，更为重要的是，如今这新军的将士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
“二营长，陛下有令，待会儿要带文武百官前来视察，还请二营长做好准备。”
“知道了。”
常言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经过三个月的艰苦训练，如今也到了新军当众亮相的时候。
……
相比于霍敏的底气，另一边却是有人，底气不足。
范闲看着于洋，轻声问道：“陛下，如今这新军不过训练三月，真的能够独当一面吗？”
不怪范闲有此一问，不管怎么说，如今这新军不过才训练三月，时间未免也太短了一些，此时开箱，总会让人觉得有些不靠谱。
“自然。”
于洋淡然道：“十天前朕已经亲自检阅过，以新军如今的战力，想要击溃百万之众，还是痴人说梦，但若是再让他们经历一番血雨，即便是数十倍的敌人，朕也有把握崩掉对方的牙。
至于现在，不过是给文武百官来一个漂亮的亮相，朕就更有自信了。”
见着于洋这般自信，范闲心中的疑虑略微减轻，一旁的蒙奇此时却是忍不住说道：“范相你就放心吧，虽然目前禁军中的可战之人与新军相当，但若是双方真的正面打起来，禁军绝对是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都不用两万人，新军四营，从中随便拉出一个营来，都可以将禁军那两万多人打的落花流水。”
于洋虽然对新军之事也算上心，但相比之下，蒙奇才是经常光顾新军的那个人。
虽然于洋已经将蒙奇继续拉人的念头给绝了，但蒙奇还是热衷于此，毕竟吃不着肉味，但经常去看看，也能闻闻肉香。
范闲见蒙奇也是这般说，心中便再无疑虑，不过随即他却是看向蒙奇，道出了新的疑问：“蒙都指挥使，为何我觉得你说这话的时候，这般理直气壮？如今这禁军的两万多人，应该都是听你号令吧？如此羸弱的战力，难道你就没有半分羞愧之意吗？”
蒙奇听见这话，脸都不带红的，他看着范闲，一脸淡然地说道：“若是朝廷能够像对新军那样，对待新军，我不敢说一定能够让禁军超过新军，但至少禁军在面对新军的时候，不会没有一战之力。”
说着，蒙奇的目光还转向了一旁的钱觅，挤眉弄眼地说道：“钱大人，不如您考虑考虑？”
“休想！”
钱觅本来正在看热闹，可当他听见这话以后，脸色顿时变冷：“为了支撑新军每日的开销，户部已经是难以度日，若是再加上禁军，恐怕真的得将国库给掏空！”
钱觅这话可是没有丝毫的夸张，新军每日的伙食本就极好，特别是那每日的肉食，户部更是花了不少工夫，才做到勉强为其保持供应。
不仅如此，那火铳虽好，可为了让每个新军都明白这火铳应该如何使用，并且不会太过手生，所以这每日的火药消耗，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再加上那军工厂每日不断地生产着火铳，如今这户部可真快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要不是有三香酒和百香坊这两处产业作为盼头，钱觅真想断了新军的供给。
一想到这两处产业，尤其是那百香坊的流水，哪怕钱觅是一部尚书，心中都忍不住升起一团火热。
见钱觅拒绝的如此彻底，蒙奇嘴角一撇：“我也很无奈啊，新军的那些训练方法，禁军就算是想学，没有足够的补给，也只能学个皮毛，甚至还不如禁军原来的法子。
唉，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禁军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蒙奇这话可没作假，当初被于洋调走的那两百禁军在回到蒙奇手底下之后，蒙奇也是立刻让他们按照训练新军的法子来训练禁军。
第一天的时候还好，大家都还算是热情高涨，可是等到第二天，这种情况就变了。
新军每日的训练项目看似不多，但实际上强度极大，尤其是看似木讷的站军姿，更是极为消耗体力，所以只是短短一日的工夫，禁军的许多将士就有些吃不消了，毕竟他们又不像新军一样，素食管饱，顿顿有肉。
再加上禁军建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大多数禁军将士早已经习惯了原本的训练方式，如今突然改变，他们也很不适应。
再加上那指挥他们的所谓教官，还是他们曾经的战友，所以他们在面对这两百人时，也不会像新军将士那样配合。
在这种情况下，蒙奇也只是尝试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无奈的选择放弃。
新军的训练法子虽然不错，但却要满足许多的前提条件，禁军无法提供这个条件，这训练的法子，自然就用不上。
甚至在那之后，蒙奇还很干脆的将那二百人重新掉回新军，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二百人在经过于洋的训练后，已经不再适合禁军。
既然如此，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反正对于禁军而言，少了两百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钱觅虽不知内情，但此时还是没好气地说道：“就算禁军的待遇不如新军，但除新军之外，禁军也是待遇最好的军队，你这样说，对得起朝廷每年发的军饷吗？”
“哎，就事论事。我是说过禁军在新军面前不堪一击，但我可没有说过，禁军比不上那些厢军。”
说着，蒙奇还很豪气的竖起三根手指说道：“三倍，若是按照厢军的标准，我这两万多禁军，足以正面应对三倍的敌军！”
钱觅身为户部尚书，对数字很是敏感，听着蒙奇这一番话，不禁惊讶地说道：“按照你的意思，若是新军和厢军对上，岂不是能正面击溃十倍的敌军？”
“可以！”
蒙奇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弹药充足，而且不是被人家杀了个措手不及，正面对决，新军绝对可以干掉十倍的厢军，甚至伤亡还不会太高。”
听见这话，范闲回过味来：“这火器真的有这么厉害？”
“不只是火器，”
蒙奇摇了摇头说道：“将士的个人素质也有很大的不同。诸位想来也都清楚，禁军将士的各项素质在全军也算是拔尖的存在，可若是和新军相比，却还是要差上不少。
并且新军将士身上，还有一种不同其他军种的特殊气质，这种气质的存在，可以让新军将士真正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气质？”
听着这个奇怪的词汇，范闲等人皆是面露疑惑之色。
蒙奇解释道：“其实也可以叫做气势，而且这种特质，其实用于演武时，效果最为突出。
在这方面，哪怕新军只有百人，相信诸位也能看见，不下万人的威势。”
听着蒙奇这夸张地描述，范闲等人皆是不信，反倒是一旁的于洋，此时面露异色。
他虽然清楚蒙奇时常会去新军那边逛逛，但在确认对方不再打新军的主意后，于洋也就没太过在意。
不过现在看来，蒙奇未免也太上心了一些。
“莫不是挖墙脚之心不死？”
于洋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同时暗自决定，以后得拒绝让蒙奇再去新军串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