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于洋的工作倒要比之前轻松许多。
随着他将一众命令下发，凉州城也渐渐变得井井有条。
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荒凉，但于洋寄以厚望的中秋文会还有半月就将开展，到时候，想来这凉州城就能变个模样。
“陛下，沈家的人已经到了。”
“这么快？”
于洋一愣，“前天你不是还告诉朕，他们得七天时间吗？”
王宽闻言有些尴尬，“陛下，奴才也是今日才知道，其实沈家的商队一直跟在我们大军后面，所以我们这边战胜的消息刚传出去，他们商队就启程了。”
“原来如此。”
于洋点了点头，商人逐利，本就是极为敏感的一个群体，更何况是这明面上的大汉首富沈家，能够提前作出这种安排，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于洋此时却也有些尴尬。
若是早知这沈家的商队能这么快到凉州城，之前也不用急着和本地商贾合作了。
于洋正想着，王宽再度开口道：“陛下，沈家沈万三也来了，陛下您看是不是要见一面。”
“他也来了？”
“嗯，而且奴才还听闻，他在听说陛下又将酿酒的法子拿出来和苏家合作后，还有过抱怨。”
“是嘛，”于洋摸了摸鼻子，他不是纯正的皇帝，所以不会因为王宽这话而动怒，反而是觉得有些尴尬。
“让他进来吧。”
“是。”
没过多久，沈万三那标志性的身材就出现在于洋眼前，见到于洋后，他先是行礼，随后抱怨道：“陛下，您这可不厚道，这酿酒的法子咋说都不说一声就又给了别人。”
别看沈万三这话有些冒犯的意思，可实际上这番话配合上他的体态和表情，反倒是有一种小媳妇儿受委屈的模样，让人无法产生厌恶感。
“原本三天前我收到陛下战胜的消息，就准备往凉州城赶，可是陛下您也看见了，我这两百多斤肉呢，实在是走不快，您怎么也不想着等等我。”
说着，沈万三胖嘴一噘，小媳妇儿姿态更是浓郁。
见状，于洋心中不禁有些尴尬，思索片刻后，冷声说道：“哼，朕还未曾问你，你竟然还敢来问朕？”
见沈万三脸上流露出的错愕表情，于洋接着说道：“朕来问你，既然你沈家已经提前派出商队，为何要跟在朕大军身后。
莫非是觉得朕此战难胜，想要见风使舵？又或者是学那些凉州官吏，做那两面三刀之人？”
听闻此语，沈万三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以钱开路，这是沈家惯用的手段，所以虽然沈万三今日才入凉州城，可实际上这些日子于洋在凉州城中的所作所为他早已经了然于心，自然也清楚于洋口中的那些凉州官吏，是何下场。
“陛下，冤枉啊，草民绝无此意！”
“哼，没这个想法最好！”
话音一顿，于洋接着说道：“朕也不是寡情之人。那天香、瑶香、琼香三种酒，朕已经与那苏家苏诀合伙，朕占八成，其中有两成就是朕留给你沈家的，如何？”
听到这儿，沈万三突然反应过来，于洋是在吓他！
这蒸馏酒本就是他们两家的生意，于洋不打招呼就把这酿酒的法子送了出去，怎么现在他沈家还像是占了便宜似的。
瞥见沈万三那有些幽怨的目光，于洋咳嗽一声，随后说道：“如今你沈家与苏家占股一样，这具体酿酒事宜你们两家自己商量着来，但有一点。”
于洋脸色一正：“朕希望你们两家能够合作，而不是彼此竞争。任何东西，向来只有垄断才会更加赚钱，但你们两家若是起了争执，损了朕的利益，朕定不会绕过尔等。”
“草民明白了。”
听着于洋关于垄断的言论，沈万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能够被沈老爷子定为沈家的接班人，自然有其独到的商业眼光，而于洋此语，正中他心。
不过很快，他突然反应过来，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可实际上这话针对的是谁？不就是他沈家吗？
毕竟他们两家若真的起了争执，以他们沈家的家底，耗垮一个凉州富商，自然不成问题，而对方只要不蠢，自然也不会轻易和己方起争执。
所以归根到底，这番话还不就是限制的他！
想通之后，沈万三看向于洋的目光愈发哀怨。
“陛下，看来这苏家很合您的心意啊。”
“哈哈，不假！”
见沈万三识破，于洋也不再藏着：“这苏家家主苏诀是个人才，你们都是商贾，彼此之间可以交流一下心得，朕相信，你们定会有所收获。”
听于洋几次提起苏诀此人，沈万三也暗自上了心：“陛下，草民明白了。”
点了点头，于洋转而说道：“朕也知道在这酿酒一事上亏待了你沈家，不过你放心，朕会在其他地方补偿的。”
于洋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此前那般言语，不过是为了堵沈万三的嘴而已。
“相信你应该已经知晓，朕在寻找无烟煤矿一事，若是你沈家能找到，这便又是一场富贵。”
沈万三心中一动，随后笑着说道：“不满陛下所言，在这凉州城外确有一处矿山是我沈家的产业，而且此前我曾注意过，那里挖出的煤炭，确实少烟。”
“此话当真？”
“陛下可以随草民一同去看看，就在凉州城外。”
“好！”
……
凉州城外的一座荒山中，于洋看着前方从山体里挖出来的无烟煤，面露惊喜之色。
原本他只是觉得沈家的产业要比这凉州城中的富商分布更广，所以在寻找其他地方的无烟煤矿山时，会方便许多，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沈家名下竟然就有这样一座矿山。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可是鲜少有人买下这样一座荒山的，但沈家为何却会提前布局？
问出心中的疑惑，沈万三笑着解答道：“陛下，其实这事情没那么复杂，早些年我爷爷曾听闻这座山中挖出来的煤炭产烟很少，恰好当时候家中有些余钱，所以就动了心思，把这座山给买了下去。
虽然后来发现这些煤炭烟虽少，但依旧对人体有害后，也就闲置了下来，没想到现在竟然能派上用场。”
于洋一旁的王宽听闻此言，嘴角一抽。
有些余钱，所以买了一座山放着？商人果然还是该杀！
于洋此时心情也不是太好，虽然他是皇帝，但在面对这种财力的时候，心中多少有些不爽，决定给沈万三添点堵。
“此前虽然无用，但既是矿山，开采任需办理相关手续。”
沈万三笑着答道：“这手续早年间也顺手办了下来，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嘴角一抽，于洋忽地说道：“原本朕是准备按例，与你沈家六四分账，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九一分账吧。”
沈万三笑容一僵，“陛下，这是为何？”
“既然你都已经说了，这座矿山在你沈家手里这么多年都一直荒废着，岂不是意味着这座山的价值近乎于无？
可是朕如今拿出这开采和脱硫之法，帮你们将这荒山变废为宝，无论收入多少，不都是在帮你沈家创收？
更何况这一次朕也不是只出法子，工匠、人手，这些朕也一应出了，这就相当于你沈家只是出了一座山，就能平白得一成分子，莫非还有不愿？”
说着，于洋话音一顿：“当然，这只是无烟煤的出厂收益，等到日后需要将这无烟煤分送全国，进行售卖时，你沈家可以另收运输费用。若是有意，也可优先从凉山矿业收购，然后进行售卖。”
听了于洋的解释，沈万三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他毕竟还不清楚这无烟煤的价值，所以在听闻自家只用出这一座矿山后，也就没有太多的想法。
反正如于洋所言，这座山对他们沈家来说，与荒山无异，如今还能拿来赚钱，已经算是收益。
不过……“陛下，这凉山矿业是什么？”
“哦，朕刚决定成立的产业，负责管理以凉山……也就是这座山为主体的一众产业。以后你就明白了。”
于洋淡然开口，此前他之所以要九一开，可不是单纯为了打击一下沈万三的“嚣张气焰”。
如今的凉州城中，还有那么多受灾的百姓，而在凉州城外，此前因为方群叛乱而背井离乡的百姓们，此时也已经陆续回归。
但因为战乱的原因，他们许多人都已经变得家徒四壁，并且很难找到就业的机会，所以现在于洋需要这座矿山，来为这些百姓提供就业机会。
而这种事情，于洋自然不可能交给沈家来做。
商贾没办法造反，但是人心所向的商贾，手中也就有了造反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