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于洋等人离开，沈千万脸上的表情变化不断，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回到院子角落的一间房内。
此时一个老者正躺在藤椅上，面色祥和。
见到老者这副模样，沈千万欲言又止，踌躇不定。
倒是老者察觉到了他的到来，笑着说道：“地契送出去了？”
“是，陛下已经收下地契。”
“万三也和他们搭上话了？”
“嗯，现在他们正准备去醉仙居谈合作。”
老者听闻此言，眼中浮现出一抹神往之色，“合作好啊，合作好啊……”
呢喃片刻，老者方才接着问道：“看你这慌慌张张的，你那个便宜儿子死了？”
“没有，陛下宽容，只是罚跪两个时辰。”
“既然都没出意外，你怎么还跑我这儿来？”
说着，老者的目光严厉了一些：“怎么，你还是没想通？”
“是。”
沈千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若只是送醉仙居就算了，人家毕竟是皇上，我们小商贩送什么我都可以理解。
但为什么要让万三把名册送出去？这不是把刀往他怀里送吗？而且这样一来我们可就把其他人得罪惨了。
一个不好，会死人的。”
“肤浅！”
老者听闻此言，怒斥一声，随后摆出一幅怒其不争的模样，厉声道：“所以你没有万三聪明！既然你都说了，什么都可以送，那名册为什么我们就不能送出去？
还送刀？你觉得如果他真的想要我沈家的命，难道还需要你给的把柄？
至于得罪人？你以为我们是什么身份？若是背后没有靠山，你以为谁会看得起我们？钱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会被人一言而决！”
呵斥完之后，老者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况且，你以为我沈万千这个穷小子当初是靠什么发迹的？”
沈千万闻言一愣，“父亲，您是说……”
“皇家，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
“好！不愧是京都内最好的酒楼，这几道菜在色香味方面甚至还要胜过宫里的食物。”
接连品尝一番，于洋忍不住赞叹。
听见于洋这话，沈万三嘿嘿一笑，接着说道：“这还是只是开胃小菜，后面还有大菜呢，尤其是那烧花鸭烧雏鸡，可谓是一绝！”
“烧花鸭烧雏鸡？”
听见这熟悉的词汇，于洋呵呵笑道：“后面是不是还有烧子鹅，又或者是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腊肉香肠？”
前世于洋就喜欢看相声，此时还即兴来了一段报菜名，听得沈万三是直流口水，大呼过瘾。
“哈哈哈哈，我记住了。待会儿就让人把这个写下来，然后找人来演这一段儿。
这样一来，以后要是哪一天我吃不上这些，光是听听也是享受。”
于洋听见这话不禁乐了，要是真找说书人来上这么一段，莫非相声这个行业还要提前发展了？
于洋笑着，饮酒一杯，嘴角一撇说道：“不过这醉仙居的名头，却是有点名不副实了。”
沈万三一愣，诧异地问道：“这是为何？这酒诨名蒙倒驴，可已经是大汉最烈的酒了！如此莫非还不能称得上醉仙之名？”
“远远不及！”
于洋这可不是大话，虽然他不是爱酒之人，但酒精这种东西曾经也是经常接触，夸张一点的说，那玩意光是闻着味，这酒劲都能追上来。
古时候酿酒又不像现代，或是蒸馏，或是酒精勾兑。
纯用粮食酿酒的法子，让这古代的白酒和葡萄酒接近，度数都不超过二十！
若非如此，武松又怎么可能在连饮十八碗后还有余力去打虎呢？
不过于洋虽不爱酒，但沈万三却是爱酒之人，他看着于洋目光灼灼地问道：“不知这更烈的酒，哪里能寻到？”
“不用寻。”
于洋微微一笑，“此前我说的生意，就是此酒。”
说着，于洋缓缓说道：“你可知酿酒之时，看似酒味飘香，但实际上其中的精华却在悄然流逝？”
“这个我清楚。”
沈万三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这醉仙居的酒，都是经过密封酿造，若非如此，也不会比寻常酒烈。”
“密封这法子虽然不错，但还不够。”
于洋说着，朝王宽伸手一招，随后王宽便从自己怀中取出一卷图纸来。
“这是我此前画的模具图，寻人去打造出来，然后依法酿造，即可得到我所说的烈酒。
此酒引火可燃，入口即倒，方才不愧醉仙之名。”
酿酒，这是于洋出宫之前就已经有的想法。
户部不是喊穷吗？那他也就只有选择经商了。
太难的法子不是于洋的强项，需要时间经营的法子也不是于洋现在所需要的，但如果只是蒸馏提纯这种技术……感谢九年义务教育，让于洋在中学的时候就已经学会。
值得一提的是，此前提到的黑火药配方，是第十年所学。
沈万三从王宽手中接过图纸，也没细看，而是转头看向于洋问道：“不知道这交易是和于公子进行，还是和那一位进行？”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
沈万三认真地说道：“如果是以那一位的身份，我沈家自当分文不取。
但如果是以于公子的身份，那这就是交易，既然是交易，我们沈家就得赚钱。”
沈万三话说的清楚，于洋也听得明白。
但对方这种直白还是让于洋有些措手不及，所以他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索后方才开口道：“我最近要出门办一件事情，想来你应该清楚。”
“此事万三确实知晓。”
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于洋从头到尾都不认为这沈万三是个蠢货，尤其是于洋在确认沈家是有意引自己去他们家中之后，更不会认为这个沈万三是个蠢货。
“既如此，在那件事情办完之前，你们沈家按照我的法子酿造出来的酒，全部都得给我。
而在那件事情之后，我们正常交易，四六分账，我六，你四。”
“可以！”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索的时间，沈万三就答应下来于洋给出的条件。
不要看于洋似乎占了很大便宜的样子，好像他明明就只提供了一份图纸和创意，却想要占据大头。
可实际上，于洋却知道，自己非得占大头不可。
毕竟，自古以来都没听说过，皇家与商贾合作，商贾还能占据大头的，莫非，是脑袋不想要了？
说是以于公子的身份进行合作，难道沈家还敢真把于洋当成普通人不成？
这个道理，沈万三自然也懂。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的地方，“于公子刚刚说那件事情之前，酿的酒都得给您送去？”
“没错。”
“是酒而不是卖酒的钱？”
“是酒！”
于洋笑呵呵地说道：“也不怕告诉你，我这法子练出来的酒，在战场上可保人性命。”
出征在即，这些日子于洋也在思索，除了黑火药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成为军队的大杀器。
这思来想去，杀敌的法子暂时没想到，但这救己的法子，于洋却是想到了酒精上面。
酒精能消毒杀菌，这一点想来任何一个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都清楚。
但在这个时代，战场清创之前先要消毒的常识，恐怕是没人会知晓。
当然，这个时代的酒也没那个杀毒的本领。
但于洋既然知道这一点，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也是他今日出城的缘由之一。
无论这沈家是否会找上门来，于洋都是准备寻个商贾，谈次合作。
不过你要是以为于洋此行就是为了占便宜而来，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别看于洋什么都没有提供，但这和皇家交易本就是一块免死金牌，再加上蒸馏酒那横扫当前所有酒的度数，更是会让沈家赚的盆满瓢满。
毕竟没有什么行当，能比垄断更加值钱。
这一点，于洋清楚，沈万三也很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