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马骨，倒是好手段。”
沈千万的声音很大，所以哪怕于洋已经入屋，但也听得清楚。
不得不说，对方只此一手，等消息穿出去以后，只要他沈家的人在外落难，绝对会有大把的人出手相助。
别以为这一手没有什么用处，实际上由于这个时代的匪患很是严重，而像沈家这种商贾世家，总是免不了派遣商队运送货物。
若是有了旁人帮衬，能够让商队少些损失，那赚的可要比那一点幸苦费多得多！
回到院子里的沈千万听闻此言，笑着说道：“不过是一些商人的小伎俩而已。”
说着，沈千万突然拜倒在于洋身前，恭声说道：“草民沈千万，拜见陛下！”
见他突然拜倒，于洋嘴角一弯：“这话可不能乱说，会被杀头的。”
“若是陛下说不是，那自然就不是。”
上下打量对方一眼，于洋也不再掩饰，极为自然地坐在上首的位置，然后看向沈千万好奇地问道：“朕今日是第一次出宫，你怎会如何识的朕？”
沈千万闻言，连忙恭敬地说道：“草民自是未曾见过陛下，但此前草民曾见过李大人携家眷出游，所以认得李姑娘。
再加上前些日子市井上曾传言，陛下为李姑娘作诗一首，所以今日见到，便有了猜测。”
听了沈千万的解释，一旁王宽眼中的冷意方才渐渐消失。
而于洋则是回头看了李子萱一眼，随后点了点头说道：“倒也有理，起来吧，今日朕是微服，不必多礼。”
“是！”
沈千万也不墨迹，利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笑着说道：“此前听闻这位姑娘称呼陛下为于公子，不知草民可否也如此称呼？”
“自便即可。”
点了点头，沈千万方才将目光转向一旁脸色呆滞的青年，冷声说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向于公子赔礼道歉！”
青年听闻沈千万的训斥，方才从呆滞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于洋面前，哀号道：“陛下，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大人有大量，放过我的吧。”
见到青年这幅模样，沈千万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于洋此时也是微微摇头。
别看此前沈千万没有说什么，但他特意让这青年在他已经称呼于洋为于公子之后再来赔礼，这就已经是在给他寻一条活路了。
毕竟冲撞圣驾虽是死路一条，但若只是冲撞一个于公子呢？
不过很可惜，这青年的脑袋明显不太灵光，在于洋已经言明不要叫自己皇帝的情况下，还一口一个陛下。
虽然觉得这青年有些不堪，但于洋也没有太过苛责，淡淡的说道：“青年人性子急了些，但却也罪不至死。”
听闻于洋这话，沈千万松了口气，随后厉声说道：“还不快谢过于公子，然后自己滚出去找个地方跪着，不跪满一整天别想起来！”
“太重了。”
于洋摇了摇头说道：“两个时辰足矣。”
沈千万闻言脸色一僵，随后便将那青年赶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待青年离开以后，沈千万方才对着于洋说道：“于公子，这小子不懂事冲撞了您，我也得向您赔礼。
正好府中在城南有一座酒楼，名为醉仙居，便赔与公子，以表歉意。”
于洋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虽然他一直待在宫中，但也听李子萱说起过这宫外的事情，而这醉仙居更是他们今日游玩的一处地点。
醉仙居，京都第一大酒楼，若要描述起来，却只需要简单几个词。
菜香，肉多，酒烈，人美，曲绝。
不过就这么简单几点，已经集齐了一座酒楼所需要的全部要素，所以他这生意自然是越来越红火。
可是这么好的一桩生意，这就要送给自己？没这个道理啊！
不要说是巴结皇帝，如果对方有这个想法，在城里挑一座大宅院送给于洋同样可行，为什么偏要送一座经营火爆的酒楼呢？这本钱可就下的太大了。
于洋心里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好！既然沈老板有意，我也不能拒绝。
这醉仙居，我收下了！”
沈千万闻言，虽然心中很是肉痛，但还是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说着，沈千万朗声说道：“万三，把醉仙居的地契拿来。”
随后他看向于洋，解释道：“沈万三，我儿子。”
听闻此语，于洋又是一愣，“那刚才那个？”
“他也是我儿子，”
沈千万笑着解释道：“之前那个是庶出，万三是我的嫡子。”
“原来如此。”
听见这话，于洋心中一动。
此前他就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被这个富商给钓过来的，但是考虑到这个法子的前提是，对方得做好自己的儿子报废的准备，所以于洋一度打消了这个想法。
但如果只是庶出的话……于洋可是清楚的紧，这个时代的庶出，若是不得宠的话，身份比下人高不了多少。
这样一来，也就有了舍弃的可能。
正当于洋思索的时候，一座肉山突然出现在了于洋眼前。
当然，肉山的说法肯定是夸张了些。
但就于洋目测，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近的青年，其真实体重怎么也得比两个自己加起来还要多，所以这肉山二字，也不算是无根之萍。
一时间于洋都开始担心起来，这人的心血管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爹，醉仙居的地契拿来了，怎么，今天开始送醉仙居了啊？”
沈千万听到这话，脑门上浮现出一片黑线，“闭嘴！东西给我。”
他几乎是从“肉山”手中抢过地契，然后才将这地契交到王宽手中。
沈千万很注意一些小细节，比如说不让这世俗的东西，玷污了于洋的手。
“于公子，这就是小儿，沈万三。”
微微颔首，于洋看着沈万三笑道：“你爹经常给人送地契吗？”
“不一定，”
沈万三摇了摇头说道：“有的时候是送金银，有的时候是送珠宝。地契的话一般送的比较少，像是醉仙居这种带着铺子的，我之前都没见到爹送过。”
“有点意思，”
于洋看了一旁的沈千万一眼，接着问道：“一般都送给哪些人？”
沈千万听到这个问题，脸色微变，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止口不言。
相比之前，沈万三就要淡定的多，他大咧咧地说道：“那就多了去了。
有土匪头子，镖局的镖师，青楼里的姐姐妹妹，各地的官员，太多了，说都说不完。”
皱了皱眉头，像是在苦恼这个问题答案的繁多，随后沈万三突然眼前一亮，“对了，我可以让人写下来！”
“哦？”
于洋闻言不禁乐了，随后笑着问道：“你记忆力这么好的吗？”
“那当然，我可是过目不忘！不过我嫌麻烦，你……于公子是吧，过些日子我在把名单给你行不？现在我有些饿了。”
“呵呵，不急，最近我要出去办件大事，等我回来之后你再把这名册给我也不迟。”
“那就行！”
沈万三欣喜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王宽手中的地契说道：“这醉仙居给了你们，你们还会继续开吧？我就喜欢醉仙居做的菜，比家里做的好吃多了。”
“当然会开，只是不知道你们家的酒够不够烈。”
于洋说着，看向一旁面色难看的沈千万，“原本今日我出来是想找人谈一桩生意，现在看来，倒不如与沈老板合作？”
“什么生意？”
沈千万正欲搭话，结果却被沈万三打断，只见沈万三一脸欣喜地问道：“有生意可以和我合作吗？我做生意的本事可比我爹强！”
“哦？”
于洋在这父子俩身上打量一番，随后笑着说道：“好，就与你合作！走吧，醉仙居，咱们边吃边聊。”
“行！”
一听到吃，沈万三两眼放光，这也对得起他的那一座肉山。
倒是一旁的沈千万，脸色僵硬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