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此时六部尚书看向于洋和范闲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幽怨。
虽然后来他们几人也尝到了烤番薯的美味,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心里才更加不舒服。
于洋看着几人的表情,忍住笑意说道:“为了推广番薯,朕决定设立一个屯田所。
袁老的学生柳直,诸卿之前也都见过,如今番薯能够种成,他有不少的功劳,并且此前朕也考教过此人,他在耕种这一方面确实是有着真才实学,所以朕决定让他来主管这一个部门。”
见于洋说起正事,其余人的表情也都恢复如常,钱觅率先开口道:“陛下,以番薯之名成立这屯田所自然是没有问题。
但是这柳直……臣之前听过他的名字,据说是袁校长的得意门生,甚至有希望能接袁校长的班。只不过因为他那一张嘴,最后被革了功名,如今只是一介白衣,若是让他来执掌这样重要的部门,恐怕难以服众啊。”
于洋闻言眉头一皱,并没说话。
一旁的范闲见状,思索着说道:“番薯事关重大,若是让柳直以一介白衣来掌管这屯田所,恐怕确实会惹人非议。钱尚书,不知这柳直被革职之前,是几品官职?”
“这个倒是记不太清,不过按理来说,至少应该有从六品。”
“从六品……”
范闲嘀咕了一句,随后笑着说道:“好!既然如此,依臣看,不如封柳直一个屯田所千总,如此也算名正言顺。除此之外,可另找一名稳重的官员,两者帮扶之下,这屯田所方能无碍。”
钱觅听了范闲的建议,心中琢磨了一番,随后也是笑着说道:“范相所言乃是老成之言。陛下,臣以为此法可行。”
于洋听了之后,也觉得范闲所言在理,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依诸卿来看,谁人可以担任这稳重官员一职呢?”
范闲既然提议,心中自然有定计,只见他看着于洋笑着说道:“陛下,这屯田所虽归兵部管辖,但实际上却还是户部和工部的范畴。
所以臣以为,应当从工部调派一名官员来担此重任。”
“工部?”
于洋心中一动:“范卿说的可是李侍郎?”
“自然,”
范闲笑了笑:“李侍郎是最合适的人选。”
范闲人老成精,他自然看得出来,于洋对他们这些臣子还是不够信任,既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依于洋所想,将这些职位留给于洋所信任的人来做。
于洋猜到范闲所想,让李子杰来担任这个职位,其实对于洋而言,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回想起此前在田间的一幕,于洋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这朝堂或许已经开始腐朽,但其中还是有一些能人志士,至少在他面前的这几位,心中还有“百姓”二字。
对于这一点,此前于洋在一次大规模地唤醒死探之时,已经确认过。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给对方一个机会,尝试与他们和解呢?
于洋想通之后,轻笑一声:“不用了,李侍郎的担子现在可不轻,朕也不能放着这朝堂诸公不用,紧着他一人来使吧?所以还是请范卿替朕再重新挑选一人吧。”
话音微顿,于洋神色严肃地说道:“不过朕有一言要提前说明,这番薯播种、推广乃是大事,日后少不得还需与各处的地主、乡绅打交道,朕希望此人,日后能够不在与各方面的斗争中,败下阵来,转换阵营。”
这是于洋第一次让范闲等人插手自己要做的事情当中,虽然只是番薯这一项,但这既是开端、也是考验。
若是此次合作效果不错,日后于洋才会将更多的机会交由这些臣子,而不是于洋的亲属、或者是宫外的那些商贾。
范闲察觉到了于洋的转变,此时他神色也是变得肃穆起来:“既然如此,臣一定会好好挑选这个人选,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嗯。”
于洋点了点头,正在这时,王宽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陛下,兵部传来八百里加急文书。”
于洋眼神一变,八百里加急从来都只会用于最重大的一类事情,尤其这封文书还是来自于兵部。
心中思绪闪过,于洋冷声道:“说!”
“边关来报,西域大宛、龟兹等十二国,集结二十万大军联合进犯嘉峪关。同时来的,还有匈奴诸部,如今他们已经集结十五万大军,赶至长城之外。”
王宽此言一出,范闲等人皆是一惊。
“这些年来关外蛮夷一直少有动静,怎么忽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前些日子边关送来消息,说是蛮夷有些动静,不过或许是因为承平太久,所以大家都有些疏忽了。”
“我呸!那种奏章,哪年没有?谁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能了解到边关的情况?”
于洋此时却是有些疑惑,“朕记得,镇守边关的将士应该要比来犯之敌多吧?北边长城三十万将士,嘉峪关口同样有二十万将士,根本就不弱于对方。
更何况大汉处于守势,有雄关重镇在,这些贼寇莫非是吃错了药?敢以这么点人马来进犯大汉?”
听到于洋的疑惑,范闲却是有些尴尬,“陛下,这所谓的三十万将士,其实是将辅兵、后勤都算上的,真正的披甲之士,并没有那么多。”
其实还有一句话范闲没讲,边关之中,同样会有吃空饷的情况,只不过这其中的虚实,哪怕是他这个宰辅,也同样不清楚。
不过范闲说着,眉头也是微微皱起:“不过陛下所言也是在理,纵使这西域诸国来犯的军队真有二十万披甲之士,可我军占据嘉峪关天险,除非是以数倍之敌来攻,否则他们又怎么可能有把握攻破嘉峪关?”
恰在此时,另有太监来报:“陛下,司天监监正求见。”
于洋听闻此人,眉头一皱:“他来干什么?”
“让他在外面候着,如今朕正在与诸卿家商议要事。”
范闲此时却是开口说道:“陛下,监正此时来访,或许与这边关之事有关。”
“嗯?”
于洋一怔:“这边关之事,他在京城又如何……”
说着,于洋忽然想起此前对方送来的地契,以当时的情况而言,对方应当也不该知道自己需要地契才对。
话音一滞,于洋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进来吧,朕倒要看看,咱们这位监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