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年，初秋时分。
天启皇帝也就是于洋准备御驾亲征的消息，已经传播开来。
不少大汉的子民也想要看看，这个被架空十年的小皇帝，这初出茅庐之际，能展现出怎样的风采。
于洋站在点兵场上，身穿一身戎装，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感觉，可若是有人注意到他眼中的那一点寒芒，方能感受到他心中滔天的杀意。
蒙奇站在下首，他看着于洋此时的打扮，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对方好似一名军中战神，而非万民帝皇。
于洋身上显露出来的某种气质，让蒙奇感觉对方比他更加适合沙场。
“兵将已经清点完毕？”
“回陛下，一万禁军已经集结，另外从各地挑选出来的一万厢军为调遣方便，如今已经命他们先行前往凉州附近集结。”
于洋闻言微微颔首，这种军事调动自然是有他的首肯，此时蒙奇提起，也不过是顺口而言。
脚步轻挪，于洋转身来到这点兵场上的一方擂鼓面前，从守护在旁的将士手中取过鼓槌，于洋便自顾自地敲了起来。
随着鼓声响起，周围的禁军自然是将目光汇聚，当他们看到身穿主帅将服的于洋亲自为他们擂鼓时，心中突然升起一阵豪气。
重文轻武，这是从上一代帝皇也就是于洋的便宜爹开始，有了崛起的苗头。
再加上上一任皇帝去世后，赵珂又有意培植厢军，以提升赵文杰的地位，故而这禁军的待遇也是越发糟糕。
这种种变化，自然也让这些禁军将士心中有了几分不满。
不过今日于洋这亲自擂鼓的举动，却在渐渐消除他们的不满。
而且由于大家都是军旅中人，虽不通音律，但时间稍长，他们便被于洋所擂出的鼓声激的有些热血沸腾。
于洋所擂名为《十面埋伏》，虽然其中有些段落不适合此次出征，但于洋节选的分别是：列营、吹打、点将、排阵、走队以及众军奏凯，却是格外的气势磅礴。
擂罢，于洋面不红气不喘，如今他练武已经初见成效，再加上辅修了一些王宽为他找来的武林练气秘籍，进步飞快。
回到点兵台中央，于洋看着下方的将士，体含一口气，朗声说道：“诸位将士，朕知道往日汝等出征，都会有大将军在这儿高谈阔论，极力将敌方丑化，提升我军形象。
但是今日，朕不和你们说这些虚的。
朕要说的，就两点！”
听见于洋这与众不同的开场白，不少将士脸上都流露出了一抹感兴趣的表情。
“第一点！发兵缘由，那方群小儿占我凉州，辱我百姓，昨日竟还派兵袭杀于朕，此乃国仇亦是私恨，朕若不将之剿灭，还要这个皇帝作甚？众位将士们，你们觉得朕说得在理否？”
“在理！”
军营中的人大多不喜欢弯弯绕，所以遇上于洋这等近乎直白的发言，自然是要认同许多。
于洋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反贼方群占我国土，还想要杀我，我堂堂皇帝，自然得去报仇。
哦对了，方群就是那伙反贼的头目，这也是王宽审讯得来的消息。
“至于第二点，便是关于你们。
朕在这里承诺，此战获胜后，所有参战的将士，只要不临阵脱逃，赏银十两。
若能拿下敌军首级，士卒者，价值白银五两，十人小队长，价值白银十两！以此类推！
若能斩首反贼中有军职者，可加官进爵！
攻破凉州城后首位登顶者，封子爵！
若有战死沙场者，尔等妻女父母朕代为养之！”
说着，于洋看着已经红了眼的士卒们，厉声说道：“但有一点，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
于洋话音落下，这些禁军将士们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开始跟着大喊。
见到这一幕，于洋并不感到意外，对于这些将士而言，上战场不可怕，可怕的是浴血奋战后却什么都不能得到。
但是现在，钱和权于洋都已经许诺出去，更何况于洋还已经保证，会帮忙豢养亲属，那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不要觉得于洋的许诺太少，在这个时代，一两白银就价值一千人民币！
而寻常百姓一人一月收入能有一两银子都算是不错，但如今只要杀敌一人就能得到近半年的收入，这又怎能不让人心动？
更何况若是能砍下有官爵之人的头颅，那赏赐更加丰厚。
反倒是于洋所说的首登城门者，没有太多人为此感到心动。
倒不是说爵位不香，而是这首登城门者就是绝对的活靶子，基本上都是有死无生。
所以想要这个爵位，将士们首先得有死自己一个，造福全家的豁达念头，若非如此，还是老老实实地捡人头才是正道。
当然，于洋也会另外安排专人在各军营中待着，记录士卒杀敌数，若不如此，难免会有将士铤而走险，杀良冒功。
满意地看了这些将士一眼，于洋朗声道：“全军出击！”
……
凉州，刺史府。
方群看着跪在一旁的中年男子，面露恼火之色：“是谁让你派人去刺杀于洋那小儿的？你这是想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跪在下方这人名为马德志，他听见方群的质问，有些不解地说道：“主上何出此言？臣派去的人若能得手，这大汉朝便会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到时候主上霸业，岂不是指日可待？”
“蠢货！”
方群听闻此言，心中更是恼火，原本他看这人有些智慧，便让对方跟着自己做个参谋，但是此时看来，这人竟是蠢到了极点！
“半旬之前我派人发的檄文你可知晓？”
“臣当然知晓，主上何出此言？”
看着对方还一脸不解地询问自己，方群一时没忍住，一脚踹了上去：“既然你知道我发了檄文，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以清君侧为名！
可你呢？派人去杀如今的皇帝？那我昭告天下的檄文岂不是成了笑话？蠢货！”
马德志听闻此言，方才如梦方醒一般，醒悟到：“原来如此，主上大才，臣不及也。”
“不及，不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拽文，刺杀若是成功还好，若是失败了，你自己去死吧！”
方群一边说着，一边还觉得有些不解恨，上前又踹了几脚。
马德志一边护住自己，同时急忙说道：“主上放心，此行定当万无一失。
我安排的都是此中好手，而且我已经命他们与那赵珂属下接触，到时候里应外合，定能将那于洋小儿斩杀！”
“你还让他们去找太后的人？”
方群听到这话，面色一缓，“看来你还不算太蠢！”
其实方群并不介意马德志派人去杀于洋，但是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得先将他摘出去。
只有如此，事后无论成败，都不会怪罪到他的头上。
只不过很可惜，马德志这货做事手脚不麻利，这前脚把人派出去，后脚这凉州城中就出现了他派人刺杀皇帝的消息。
最关键的是，这消息还是这货自己传出去的，你说方群又怎能不怒？
马德志见到方群脸色缓和，连忙陪笑道：“主上放心，臣若不是有这个底气，也不会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其实臣此举也是另有用意，若是等那皇帝死讯传出来我等再来宣布此事是我等所为，恐怕天下人不信啊。
陛下请放心，算算时日，或许那小儿被杀的消息，如今也该传回来了。”
听见陛下二字，方群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而且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马德志这一番话还有些道理。
正当方群在竭力理清马德志的言语逻辑时，突然有人来报。
“主上，京城传来消息，刺杀皇帝失败。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那皇帝已经御驾亲征，直奔凉州而来！”
方群闻言，眼睛一眯，“你下去吧。”
“是。”
待那人离开以后，方群目光方才转向马德志，冷声说道：“你刚才似乎告诉我，你的安排万无一失？”
马德志听闻此言，脸色难看的说到：“陛下，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差错，陛下，你绕过我，饶过我吧。”
“砰。”
一脚将马德志踹退，方群突然觉得自己遭到了侮辱。
自己怎么会选用这种人当自己的幕僚？而且就在刚刚，自己竟然还差点信了他的鬼话！
“来人，召诸位将军议事。另外把这个人，拖出去砍了！”
不顾马德志的哭喊，方群淡然下令。
此时他突然回想起此前马德志的称呼，心中微微一动，“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他都可以称帝，我又如何不能称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