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你确定陛下真准备给新军换装备？”
听见王觉的疑问，钱觅没好气地说道：“我用得着瞒你们吗？上次陛下找我的时候，就想要让户部再调拨出一部分钱来，只不过我没松口。
待会儿见到陛下之后，你们可得注意些。
现在国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也都大致清楚，在这种时候，可不能再平生花费了，百姓们负担不起！”
范闲此时微微颔首道：“边关的消息到现在还没传回来，此战若是将士们胜了还好，若真是败了，后面用钱的地方恐怕还多着，在这种关头，确实不好多花钱。”
钱觅闻言一乐，“范相说的在理！有您的支持，我可就放心了。”
有了范闲的支持，钱觅也是多了几分底气。
若是换做别人找他要钱，他自是不惧，但谁让现在找他要钱的是皇帝呢？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钱觅身为户部尚书，对这类事情有着充足的经验，还是感到亚历山大，所以若是能够多拉几个同盟，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于洋召唤他们的地方，皇宫内一个不起眼的练武场。
场内的布局也算是简单，正中央一排稻草做的假人，它们身上还穿着军用盔甲，看上去倒是像那么一回事。
而在靠近入门这一侧，则是摆了一张堆满了各种物品的桌子，于洋此时正坐在一旁，静静等候。
“臣等，参见陛下。”
“来了。”
于洋看着几人，淡笑着说道：“过来吧，今天召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看看，这种新式武器。”
几人来到于洋近前，看着他面前桌子上的长管，皆是面面相窥，随后方觉开口问道：“陛下，这是烧火棍吗？”
“呵呵，方爱卿说的倒是形象，这武器倒真和烧火棍长得差不多，不过两者的作用，可是相差甚远。”
于洋说着，将桌子上的火铳拿了起来，然后指向前方的假人说道：“诸卿可以提前检查一下远处的假人，它们身上所穿盔甲已算是军中制作精良的那一批，待会儿朕将会在这里，用它们来向诸位卿家展现一下这火铳的威力。”
先小人后君子的道理几人都懂，再加上今日他们是为了钱的事情才聚集在一起，所以几人也没有怠慢，皆是走到百步开外的草人近前，细细打量一番，确认盔甲无误后，方才回到于洋身边。
“陛下，这确实是军中盔甲。”
见几人确认之后，于洋微微颔首，随后便是提枪便射，随着砰的一声，一个假人应声而倒。
范闲等人见状一愣，这是什么情况？为何他们没有察觉到任何痕迹，那草人便自己倒下了？莫非是碰瓷？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朕说过了，此乃火铳，讲究的就是杀人于无形。”
于洋说着，给火铳重新装上弹药，然后又是一枪。
“砰。”
“砰，砰，砰……”
一连数枪，好在今日这火铳没有闹什么幺蛾子，所以于洋以其精湛的枪技，一枪一个的将这些假人打倒。
待守在一旁的侍卫将这些假人送回来后，于洋淡然道：“诸位爱卿可以查看一番，这盔甲的状况。”
根本不用于洋来提醒，几人就已经注意到，此时在假人的左胸位置，都有一个弹孔存在。
由于假人乃是稻草所作，所以大多数假人身上都是贯穿伤，只有一个假人，或许是因为稻草沾了水的缘故，方才将子弹留在了身体当中。
王觉将这小小的子弹取出，微微一嗅，便感受到了一股火药味存在。
“陛下，这也是根据火器所造？”
“没错，”
于洋淡然道：“这火铳只是红夷大炮的简化版，等再过些日子，诸卿将会看到能够数百步开外，一举将城门轰开的神器！”
听见这话，王觉身为兵部尚书，自然是心中一喜，可还没等他发问，一旁的钱觅却是投来一个隐晦的眼神。
王觉见状不禁有些无奈，身为工部尚书，如果有新的好武器出现，他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一想到来之前钱觅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又不得不挑刺。
王觉在心中思索片刻，然后还是找出了火铳的不少不足之处，随后向于洋道出了自己的的疑惑：“可是陛下，此处距离那草人不过百步，敢问这就是这火铳的有效杀伤距离吗？”
“没错，”
于洋点了点头，“以目前的工艺水平，火铳的最佳射程是在一百二十步以内，若是超过这个距离，火铳威力将会直线下降。”
王觉微微颔首，接着问道：“敢问陛下，这火铳造价几何？”
于洋表情淡然：“由于是初次研发，目前一支火铳的造价与寻常弓弩相当，但弹药价钱会比弩箭便宜一些。”
“既如此，臣大胆一问，寻常弓箭造价要比这火铳便宜得多，就射程而言，稍微好一些的弓箭手即可做到百步内杀敌。
而且此前臣曾注意到，陛下使用这火铳时，有火光闪眼，如此是否说明，此物若是在阴雨天，效果还会有所折损？”
“王爱卿看的仔细，你说的这些缺点，确实是这火铳存在的。”
“既然如此，敢问陛下，为何新军还要装配这种火铳？如此岂不是华而不实吗？”
“非也。”
于洋摇了摇头：“王爱卿，想要练就一个寻常弓箭手，需要花费多少时日？如果想要练就一个如你所言的稍好一些的弓箭手，有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
“这个……”
王觉思索了一下，随后便回答道：“寻常将士操练一年半载，这弓箭也就有了准头，若是想要再好一些，恐怕需要三五年的时间。”
说着，王觉突然反应过来：“陛下的意思是，这火铳不需要将士们花时间学习？”
“当然需要，”
于洋将火铳拿在手上，然后将一旁的弹药取来，向王觉等人展示着说道：“不过学习使用火铳，却不用像弓箭那样麻烦，装弹，握稳，扣动扳机，砰！”
又是一声枪响，于洋接着说道：“如此简单地操作，相信哪怕有的将士再笨，一天的功夫也足够他们学会了吧？
不仅是将士，若是日后大汉真是遇上什么难处，需要做到全民皆兵，有了这火铳，哪怕是一个三岁小娃娃，也能够轻易干掉一个身穿盔甲的壮汉，这才是火铳的意义所在。
而且这火铳的好处还有很多，相比于弓箭它更小巧，相比于弩箭它更轻便，况且使用火铳也不需要像弓箭手那样，必须练就过人的臂力。
此前你们也看到了，朕即便是连开数枪，也没有任何不适，但若是换作弓箭手，即便是最杰出的弓箭手，连开数弓之后，也会后继乏力。”
于洋举着火铳，侃侃而谈道：“关外多马，想来诸卿也都清楚，以火铳的轻便，在面临骑兵时，同样可以起到极大的用处。
到时候大汉的将士只需要端坐于马上，手持这火铳，即可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下，攻击敌军，而敌军却不能对我军造成困扰，毕竟相比于弓箭手，能够骑射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况且这还是火铳的最初版本，接下来朕会让人研究出可以连射、放水的火铳，并且威力、射程，都会进行提升，到时候莫说是一百步，就算是两百步、三百步，也可以轻松实现。
随着这火铳的发展，万军丛中取敌军上将首级将不再是一个传说，任何一个训练有素的将士，都可以凭借火铳做到这一点。”
此时的于洋像极了一个军火贩子，只不过他推销的对象不是那些热衷于战争的狂热分子，而是他自己的臣子、站在大汉官吏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这样的武器，值得上它的价钱吗？”
“值！”
王觉率先答话，原本他在见到于洋使用火铳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这火铳不同寻常，而在听了于洋的“蛊惑”之后，他更是直接改变了立场。
范闲思索片刻后，也是缓缓点头道：“若是此物真如陛下所言，那确实有配备的必要。”
虽然他是文官，但培养一个弓箭手所需的花费他也是清楚的，相比之下，这火铳看似高昂的造价，实则不值一提。
钱觅此时扭头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几人皆是被于洋收服，不禁有些无奈。
虽说他自己也对于洋所描绘的景象感到心动，但问题在于，国库没钱啊！
于洋见着钱觅这副不愿意松口的模样，微微一笑：“钱爱卿，朕也知道国库负担大，既然如此，不如这样，此番军费开支，算是朕向国库借的，而日后新军所获，也需归朕所有，诸位卿家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