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陛下，将士和俘虏已经清点完毕。
我军死亡两千余人，重伤六百余人，轻伤若干。
俘虏敌军三万余人，目测敌军死亡人数应该接近一万人。”
五比一的战损比，若是算上此前西域骑兵奔袭造成的损伤，厢军死亡人数还会再少上一些。
但考虑到那一轮正义轰炸，至少杀伤两千人，所以此前厢军的战损比大概在四比一，倒是和双方的人数比相近。
不过很显然，对于这个数据，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满意。
若真是贼子也就罢了，如今将对方俘虏以后，已经得到确切的回复，对方就是一群被迫披甲拿刀的老百姓。
可就是面对这样一群敌人，一万从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厢军竟有两成死亡，还有一成基本丧失战斗力。
这个账，怎么算怎么亏！
于洋听闻此言，自然也没有给其他人好脸色看，他冷声说道：“违抗军令未曾进城的事情，朕暂且给尔等记下，等将叛贼剿灭之后，再做赏罚！
回去告诉你们麾下的将士，此前朕曾经对禁军有言在先，此次参战者，皆有赏钱。
此项诺言，并不局限于禁军，所以此前的军功，自己记得找人报上来，朕过后自会奖赏。”
说着，于洋话音一顿，面色冷冽：“但是，如果让朕听到有人贪功，又或者是谎报数字，一旦有人检举，所有惩罚一律抹除，并且朕还要治他个扰乱军心之罪！”
“臣等听令。”
雷霆过后，自有雨露。
于洋看向吴泽，语气放缓：“吴将军，你的事情朕已经听说，值此叛军来攻之际，还敢下城参战，属实不易。给你的赏赐，等此次战役结束以后，朕自不会忘记。”
吴泽听闻此言，却是开口道：“陛下，臣此战无功，还是将这些赏赐奖赏给其他将士们吧。”
看着吴泽，于洋属实觉得满意。
如果说这苏州城外还有什么值得让他高兴的，也就只剩下这吴泽一人。
其他将士固然是浴血奋战，可若是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他们抗令不尊？
至于他们所说的怕被人排挤、看轻？笑话！
别说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揣测，就算真的知道苏州城内没人看得起他们，他们也得老老实实进城。
这是军令！不是儿戏！
所以于洋听到这话，脸色也是冷了一分：“功是功，过是过！
朕没有和他们追究违抗军令一事，已经是念及他们今日鏖战沙场的血勇。若非如此，但凡这苏州城出了一点岔子，朕都会定斩不饶！”
听闻于洋这话，吴泽眼前一亮：“陛下，您是说您不会追究将士们的过错了？”
“朕什么……”
于洋下意识地开口，随后却反应过来，心中暗笑一声，但面上却是依旧冷冽：“吴泽！朕念你是个人才，但没想到你竟然在朕面前耍这些小聪明。你这一战的军功，朕决定罚没。”
“臣知错。”
吴泽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因为他听得清楚，于洋看似严惩，可实际上他却没有否认自己那一番言论，也就是说，此前驻扎在城外的一众将士，如今已算无过。
得偿所愿，吴泽又哪里会去在乎自己那点赏赐。
虽然要说起来，苏州城外这一战，除了于洋带来的禁军，就数吴泽的功劳最大。
……
“投降了？”
听到这个消息，方群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大的表情变化，淡淡地说道：“这倒也正常，就那些人，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投降也是应有之意。”
说着，方群还端起一杯茶水来，感受水汽的湿润。
斥候听见这话，抬头看了方群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畏畏缩缩的想什么样子？”
“禀主上，他们投降的时候，应该还有三万人左右。”
砰！
陶瓷做的茶杯摔倒在地，顿时化作粉碎。
方群此时却没有在意这茶杯，一把上前抓住斥候的衣领，一幅择人而噬的模样。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三万人？整个苏州城有没有三万将士都说不准，你告诉我他们俘虏了三万人？谎报战情，知道是是什么罪吗？”
斥候听见这话，慌忙说道：“主上，小人所言绝无半点虚假之处。
原本一切都按照主上计划的那样，西域骑兵在冲散那些厢军的营帐后，阵型慌乱，我军也在这个时候上前，和那些聚集在苏州城外的厢军厮杀在一团。
但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只骑兵出现，他们身穿黑甲，骑着快马。
等冲入我军后方，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小人就听见我方军营中传来震耳雷鸣声。
而且小人看的清楚，那雷鸣声响起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冲上了天空，就好像，就好像飞起来一样。”
斥候此时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恐之色，虽然当时他距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但那震耳的声音响起时，他还是失了心神。
若非在这凉州城中还有他的家眷，恐怕当时的他都已经直接臣服在那天威之下。
不过很显然，哪怕斥候描述的已经很详细，但在场中人脸上大多是一幅不信的模样。
方群此时更是厉声说道：“我已经说过，你若是再敢乱我军心，我必杀你！”
话音刚落，一旁就有人一剑刺来，直击这斥候心房。
没去多看斥候脸上那不敢置信的表情，方群扫了一眼周围人，随后开口道：“你们怎么看？”
“主上，我觉得这斥候说的多半为真。”
老四突然开口，他看着周围人聚集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解释道：“你们不要忘了，之前我已经说过，那苏州城响起过很大的声音，而这斥候所言，恰好与我听到的声音一致。”
方群微微颔首，随后开口道：“依我看来，那天启手中应该是有一种可以发出巨响的武器，此前因为大家都没有见过，所以那东西一在苏州城外响起，那些人自然被吓破了心神，所以才会直接投降。”
老四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是不解地问道：“可是主上，既然你也觉得这斥候所言非虚，为何还要……”
话还没说完，一剑杀死斥候的老三便开口道：“老四，你没有抓住大哥所说的关键。
哪怕那斥候说的是实话，但这话能随便往外传吗？到时候引起将士哗变，谁能担得起这个责？”
老四还是不解，执着地问道：“可是等到天启攻城，那东西不还是会被其他兄弟知晓，到时候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
方群此时开口说道：“不要忘了，我们有凉州城墙。到时候就算那天启弄出什么动静，有这城墙护着我们，将士心里也会有底气，我们也有时间来了解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是现在不行，谣言这东西从来都是越传越邪乎，只有等到交战那一天，让这些将士正面接触那东西，他们才会被迫面对恐惧，进而破除恐惧！”
方群说着，脸上的表情忽地有些癫狂。
老四见状，此时突然想起来，当初方群第一次显露出野心的时候，似乎被人发现过，然后他就被丢到一个漆黑的地牢里，关了七天七夜。
也是从那以后，老四开始觉得，自己这个老大，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