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这个头，此时在这苏州城墙外，咽唾沫的声音此起彼伏，久响不绝。
而跟着于洋来的那一批禁军，原本现在应该是他们大声呵斥，让这些叛军放下武器投降的绝佳时刻，但此时却没有一个禁军喊出声。
无他，哪怕这东西是他们自己点燃的，但是真当这正义降临之时，他们也被吓住了。
虽然于洋此次拿出来的手雷已经比最初的版本改进了许多，但受制于材料限制，所以这东西的威力还是有限。
除了声音大点，只要离开爆炸点三米远，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若是在爆炸中心……能否保留人形，那就只能看运气了。
而除了被吓到之后，其实就算现在这些禁军想要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这毕竟是于洋第一次参与古代的战争，而蒙奇等人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热武器的威力。
所以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一个尴尬的情况便出现了。
马匹。
拥有智慧的人此时尚被这正义吓住，这些畜生又怎么可能安生？
所以在短暂的寂静之后，这些马儿便喧嚣起来，有好些骑艺不精的禁军，此时都被弄下马来。
就算此时还坚守在马背上的禁军，也是随着马儿翻腾，狼狈不堪。
可以说，若是在这个时候凉州方面的士兵发动一次攻击，恐怕于洋带来的这些人，就得损伤大半。
不过很可惜，此行的叛军大将莫旗已经殒命于正义之下，至于其他这些被驱使来的百姓，在见识这等天威之后，哪敢再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或许有视死如归的将士，但这种精神显然不会出现在一群被迫参战的百姓身上。
“咣。”
“咣咣咣……”
又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哪怕禁军还没有喊出声来，这些不知算是士兵还是百姓的人们，便将手中的武器丢在地上。
恰在此时，于洋和王宽已经来到这些人近前。
见到还有不少人未曾放下武器，于洋提了一口气，随后朗声说道：“除贼首以外，放下武器，愿意投诚者，朕可饶尔等之命！
但若是有负隅顽抗者，此前之天威，将会再度出现在尔等面前！”
随着于洋开口，王宽等人也是立马跟着喊道：“放下武器！”
“快快放下武器，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
“咣咣咣……”
又是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并且在见到一名禁军将一投降者踢倒在地后，其他众人也是福灵心至一般，跟着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蒙奇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有些恍惚。
虽然他自担任禁军都指挥使以来，就待在京都，没有上战场的机会。
但因为家学的原因，少年时的他，可是跟着自家长辈上过沙场，手刃过贼人的。
说不上身经百战，但这如何打仗他还是清楚的。
可是现在这一幕，已经完全颠覆蒙奇的认知。
碾压，这就是十足的碾压，甚至都还没有动手，敌人就已经全部放弃抵抗。
不过蒙奇心惊之余，回想起此前震耳的雷鸣声，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般天威之下，蒙奇都不确定，自己若是身处这伙贼人之中，还有没有勇气再做抵抗。
“或许，我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心中默念一声，蒙奇看向于洋的目光中，渐渐有了敬畏之意。
此前他也敬畏于洋，但当时他是在敬畏于洋皇帝的身份，可如今他所敬畏的，却是于洋这个人。
……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城墙上，眺望苏州的方群突然开口，此时他感觉前方的苏州城，似乎有什么动静传来。
“好像有。”
听见方群的问话，一旁有人答道：“感觉那边像是在打雷。”
“打雷？”
其余人看了一眼天色，笑着说道：“老四，莫闹，这大晴天的，怎么会打雷？”
老四闻言，面露不虞之色：“怎么，我的耳朵你还信不过？我说那边有雷声就有雷声！”
见老四说的如此肯定，周围的人也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大家都是兄弟，他们自然也清楚这个老四没有别的本事，但这一双耳朵，却格外灵敏，常常能听见旁人听不见的声音。
方群此时看向老四问道：“真有雷声？”
“真有！”
见老四答应的果断，方群的脸色也变得捉摸不定起来。
其实他并不在意什么雷声，但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却让他莫名地觉得有些烦躁。
好似在那苏州城外，有什么变故正在发生。
……
“末将吴泽，见过陛下。”
吴泽还没来到于洋近前，就被禁军给拦住了。
对此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在这种时刻，敌我难分，若是这人真让自己随意靠近，恐怕他还得怀疑一下对方的身份。
“吴泽？”
听见这个名字，于洋觉得自己似乎有印象，兵部此前报上来的厢军统领当中，似乎就有这么个名字。
也没多想，于洋就朝他招了招手：“过来说话。”
(•_•)?
吴泽闻言微微一愣，随后不禁有些尴尬地上前。
“苏州统领？”
“是。”
确认身份之后，于洋身旁的蒙奇开口质问道：“为何尔等皆不入城？就这样聚集在城外，岂不是刻意引人来攻。”
虽然不知说话这人身份，但吴泽看蒙奇一身戎装，说话底气十足，而且既然他能够守在皇帝身旁，想来官职也比自己高，所以吴泽也没犹豫，直接回答。
“回将军的话，各地厢军彼此尚不熟悉，恐入城后遭受排挤，故而选择在城外留守。”
听见这话，蒙奇微微一怔，随后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同为军旅之人，那些将士心中所想，他多少也能猜测一二。
倒是于洋此时面露不虞之色，冷声说道：“荒唐！为兵者，当以服从军令为天职。
兵部既然已经下了命令，让尔等入城等候，尔等却又在城外驻扎，这是视军令为儿戏吗？各厢军统领何在？！”
虽然于洋是初来乍到，但他那帝皇的身份，本就是这苏州城外绝对的王者。
更何况此前那如雷声响，还如同梦魇一般弥漫在苏州城外，这些将士纵然心有不服之意，也不敢流露丝毫。
也就在于洋喝问声响起之后，聚集在周围的一众将士便纷纷答到，此时能够挤到于洋近前的，除了各厢军将领，基本上也不会有其他人。
目光横扫一圈，于洋冷声说道：“朕记得兵部一共抽调了十支厢军的人手，为何此处只有九人？”
听见于洋这话，吴泽眼圈一红，随后拨开人群，指着不远处的一具独臂尸体说道：“陛下，幽州统领江离，已经阵亡。临死前，他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给末将制造了击杀西域骑兵将领努布列的机会。”
于洋闻言微怔，虽然打仗总是会死人的，而且于洋身边也到处都是尸体，但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愣了一下。
看着不少士兵眼圈发红，于洋猜到，这些人应该都是跟着那江离一起来的幽州将士，张嘴欲言，欲言又止。
最后于洋只是转过身去，漠然下令道：“打扫战场，准备进城。”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蒙奇说道：“记住，所有尸体，一律焚毁！若是有想要祭奠战友的，可留盔甲武器。”
听见这个命令，不少士兵面露不解，甚至有少数人眼中还闪过一抹愤怒，愤怒于洋的冷漠无情。
但此前已经听于洋解释过的蒙奇，此时却没有丝毫的迟疑，连忙答应。
等于洋朝着苏州城走去后，他方才对着周围的将领说道：“焚毁尸体，是为了防止产生瘟疫，这也是陛下发现的。
陛下，是为了我们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