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青州指挥使席贺不来。”
霍敏闻言，淡然地问道：“他是怎么说的？我要听原话。”
传令之人正是此前出现在霍敏身边的双喜，此时他看着霍敏说道：“我并没有见到青州指挥使。
我还没有抵达青州军营之前，就有青州的将士发现了我，在我自报身份之后，他们才将我带到了厢军军营门口。
而在这之后，是青州厢军的一个将士来告诉我，青州指挥使事务繁琐，若是随便一个人来找他，都说是有陛下的命令，他会被忙死。
挺对方这样说，我又按照营长的意思，报了营长的名字以及王大人的名字，可那人却紧接着说，若是营长有事就自己去军营中找他，而不是派我前去通知。
再之后，我就被他们赶了回来。”
霍敏听完，微微颔首：“他倒是说的有道理，”
说着，霍敏扭头看向一旁的王宽说道：“还请王大人将圣旨请出，我想要看看，这位青州厢军指挥使，在见了圣旨之后，是不是还会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王宽闻言也没有拒绝，他当然清楚，以对方的表现，在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真的如对方所要求的那样，孤身涉险。
至于圣旨……这东西只有在对的人手里才有用，否则的话，不说是废纸一张，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那席贺真有反意，并且还想要那圣旨，自己留下便是，反正后面还有机会再拿回来。
就算真的被对方毁了，王宽再给于洋传信，让对方重新写上一份即可，又不是什么大事。
相比之下，若是他们为了节省这圣旨，真的让霍敏以身试险，最后再来个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可就真是闹了笑话了。
霍敏从王宽手中接过圣旨，然后递交给此前的那名将士，“这次你拿着圣旨去，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席贺，是不是真的铁了心。”
……
青州军营，帅帐。
此时这营帐之中算得上是热闹，林林总总十几号人都聚集在此地，不少脸上都是忧心忡忡，还有一些人则是一脸纠结。
席贺坐在上首之位，此时他这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昨日徐州传来消息，皇帝派出了钦差要整顿这厢军之事，据说那徐州厢军一众人等，如今都已经前往京城，准备等候皇帝的进一步命令。
其实对此，席贺早已经有所预料。
和霍敏相似，当初于洋第二次下令从各厢军调兵之际，他就有了和霍敏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与霍敏的淡然不同，席贺对于自己手中的兵权，却是有些不愿意放手。
最初之际，他还因为镇守边关的四支边军有所顾忌，所以面对兵部的调令，他也是选择听从安排，调走了一批将士。
可是在这之后，却是忽然传出消息，西边和北边的两位大将军，似乎也对如今的朝廷有所不满，面对天启皇帝调遣回京的命令，根本就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
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席贺也是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若是边军不动，单在大汉境内，唯一对他有威慑力的，也不过就是那守卫京城的禁军而已。
要说这禁军的实力确实要强于厢军，可是这些年在他的励精图治下，青州厢军虽然迫于无奈，在人数上下降了一些，可如今也有一万之众，并且其中大多是精兵强将，就算比不上禁军将士，但也不会相差太远。
而此前朝廷收服凉州那一战，席贺也是得到消息，据说那京城上下加起来，也就只有不到两万具备战力的禁军。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席贺能够率先动手，将一旁的青州城池拿下，之后再依据城池之利，抵御那些禁军的进攻，也不是不可能。
而此时的席贺最想要弄明白的，就是两件事情。
首先是那两位镇守边关的大将军究竟对如今的朝廷是何态度，是不是真的如那传言一般，已经有了反意。
至于这第二点，则是此前凉州一役时，据将士们所描述的那些声音震耳、威力巨大的火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若是不弄清这两个问题，席贺想要造反，还是欠缺些底气。
心中正烦躁之际，一名将士走了进来，而在他身边，此时还跟着一名新军将士。
席贺看着来人，眉头一皱，并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副将，此时看着来人说道：“你怎么把他带进来了？”
来人支支吾吾地说道：“他身上有圣旨，小卒不敢拦着。”
“圣旨？”
听见这个词，在场中人皆是一愣，随后他们的目光也是一齐聚集到当中的席贺身上。
感受着周遭的目光，席贺淡然开口：“圣旨在哪儿呢？”
双喜闻言也很淡然：“圣旨在我身上，不过席指挥使就准备这样接旨吗？”
“圣旨真假与否，我还未辨明，又谈何接旨呢？若是真有圣旨，就拿过来让我一辩真伪，若是没有，那可就莫怪我治你一个假传圣旨的罪名，然后将你就地格杀！”
面对席贺的威胁，双喜无惊无惧，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没有拒绝对方所言，而是直接将圣旨从怀中取了出来，双手奉上。
席贺见状，上前将圣旨接过，细细打量。
很显然，连徐牧都能够认出这圣旨的真假，席贺自然也不例外，可是此时他心中所想，却是在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听从于洋的调令，将那两千将士送至京城。
“好大的胆子，竟然真的敢假传圣旨！不过本将观你这模样，不似主谋，想来在你背后一定还另有黑手。
本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老老实实地将消息传给你背后之人，告诉他，本将仁慈，可以给他一个自首的机会，可若是他死不悔改，本将军定会亲率大军前去讨伐。
滚吧！”
席贺说着，连这“假圣旨”都没有要，直接丢还给了双喜。
双喜闻言一愣，原本他在听到前半段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今天恐怕得把这条命交代在这儿，可是对方这后半段话，却又要放自己一马，这是为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但双喜面上却不含糊，能活着谁也不会想去找死，既然对方准备放自己一马，那他自然也是见好就收，溜之大吉。
眼瞅着双喜拿着“假圣旨”离开，这营帐中的其他人却是一脸不解，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席贺，想要一个解释。
因为无论这圣旨是真是假，席贺都不应该是如此反应才对，可为何……
见着众人不解地目光，席贺淡然说道：“之前我对你们说的，难道都忘了吗？如今我们究竟应该何去何从，还要等我先确认那两个问题的答案。
而在这之前，自然是能拖则拖，缓兵之计，莫要告诉我你们都不知道。”
众将士一听，这才明白过来，还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若是如此，岂不是说刚刚那圣旨，是真的？”
席贺闻言，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你觉得呢？”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席贺这一眼，已经告诉了其余人答案。
一时间，这原本喧闹的营帐，也是渐渐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