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琼华高声叩首道,双手向上举过头顶。
李顺全合拢圣旨,将圣旨交予沈琼华,脸上的褶子都聚到了一起,笑眯眯道:“嘉林县主快快请起。”
沈琼华面带微笑地站起身,朝李顺全道:“辛苦李总管了。”
说着,朝芍药递了个眼色,芍药立刻会意,上前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了过去。
这等喜庆的事情,李顺全自然是笑着接下了,还不忘道:“多谢县主了,皇上特意吩咐了,说具体哪一日成婚,让您与瑞王殿下商议着来。”
这也是谢南渊自己要求的。
沈琼华早已知晓,此刻只能微笑着颔首。
李顺全看着沈琼华这副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态度,心里止不住的感慨。
这人的命运可真是说不准啊。
谁能想到这小小的沈家,商贾之家竟能出一个王妃呢。
但凡换一个人,即便皇上再是宠爱瑞王殿下,都不会应允一个商户之女做瑞王殿下的正妻,可谁让这人偏偏是沈家之女,沈琼华呢。
先有赈灾银的功劳在先,后又有雪中送炭,捐献粮草的事迹在后,皇上即便是心中不乐意,也不能不顾及世人的想法。
原本皇上是想着既然瑞王殿下看中了沈家之女,便将沈琼华赐予瑞王殿下做侧妃便是。
毕竟以沈家的门第,给瑞王殿下做侧妃都是高攀了,这还是皇上看在以往的功劳上做出的让步。
可谁想到瑞王却向皇上谏言,要以军功和赏赐相抵,让沈家女做正妃,还要皇上赐下什么休夫之权。
这可将皇上气得不轻,也让他这个‘孤陋寡闻’之人大开眼界。
大越向来男尊女卑,即便是有赘婿的人家,想要休夫,也是相当困难的。
可这瑞王堂堂一介皇子,又颇受宠爱,要娶一个商户之女为正妻也就罢了,还要为其求一个可以休夫的承诺,这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闻所未闻。
求一个承诺,让别人将来可以休了……自己?
饶是他在这深宫中数十年,也从未听说过如此奇葩的要求的。
他一时竟不知该说瑞王殿下是对这沈家女用情至深,还是脑子糊涂了。
若真是喜爱这沈家女,不应该是想尽办法将人绑在身边吗?
又为何要求一个休夫之权?
当时李顺全看着皇上铁青的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以及气得颤抖的手,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幸好他是个无根之人,不然生出这样的儿子,气死自己,他宁可断子绝孙。
皇上当时自然不答应瑞王这种无理的要求,当即便驳回了。
可瑞王却不死心,半个月来日日进宫歪缠皇上,最后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令皇上最终妥协了。
皇上同意下旨赐婚,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顾及着皇室的颜面,那什么劳什子休夫之权,决不能出现在明面上的圣旨上。
这是皇上最后的底线。
瑞王得了暗地里得了好处,也不再强求。
李顺全觉着女子嫁人能到沈琼华这份上,那才真正是有本事着呢。
李顺全心里感慨着,面上却不露分毫。
沈琼华送走了李顺全,看着手中的圣旨,这才真正有了真实感。
她与谢南渊……是真的定下了亲事了。
一直处在恍惚中的沈逸也此时也回过了神来,他面带惊愕拉住了沈琼华的衣袖,眼中还透着几分不可置信。
“阿姐!你当真要嫁给瑞王殿下了?”
沈琼华挑眉,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逸又看向林婉茹,见她脸上除了喜悦和不舍,没有半死惊讶,不禁道:“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婉茹余光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逸看看沈琼华又看看林婉茹,见状还有什么不懂的,当即就蹦起来,冲二人道:“你们!你们早就知晓赐婚的事情却不告诉我!”
沈琼华冷笑,“怎么?告诉了你,你想要阻止不成?”
别以为她不知晓,这臭小子早就被谢南渊给收买了,一直胳膊肘朝外拐。
尤其是半月前阿娘同意他习武后,她本想给这臭小子找个师傅,结果这臭小子说他不要别的武师傅,跟着暗一他们学便是。
若是没有谢南渊的授意,暗一他们怎会教这臭小子武功!
果然,只见沈琼华话音一落,沈逸便浑身一僵,眼珠子咕噜噜直转,道:“我为何要阻拦,这是阿姐你的好姻缘,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到时辰练功了,阿姐,阿娘,你们慢慢聊,我先告退了。”
说完,便脚底抹油,溜了。
——
凤仪宫。
一身红色宫装的永乐公主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母后!母后!”
皇后坐在凤仪上,闻言抬起头来,平静无波的眼中看到永乐公主的那一刻有了些许涟漪,“你慢着点,火急火燎的像个什么样子。”
嘴上这般说着,手却用帕子轻柔地拂去永乐公主额上因跑得太快而沁出来的汗珠。
永乐公主却顾不上这些,她攥着皇后的手道:“母后,你听说了没,父皇给谢南渊赐婚了,赐的还是那个商贾出身的沈琼华。”
说完,对上皇后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永乐公主便知晓皇后已经知晓了。
皇后挣开永乐公主的手,继续给她拭汗,一边道:“永乐,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稳重一点,不过是个商户之女,也值得你这般上心?”
永乐公主急急道:“可那不是普通的商户,沈家能轻而易举拿出三百万两白银赈灾,又送粮草去前线,可见家底之丰厚。”
“娶沈家女为妃,纵然令他失去了一个家世强劲的妻族,可也给了他庞大的钱财支撑。”
“谢南渊和镇国公手中本就有兵权,若是再有沈家的钱财相助,只怕会不受掌控。”
“以父皇的手段,不会想不到这一点,那他为何还要给谢南渊和沈家女赐婚?”
说着,永乐公主倏而瞪大眼睛,“难道父皇现在就要立谢南渊为太子了?父皇他想要将皇位传给谢南渊?”
“那咱们之前做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母后,父皇他这是要……”
剩下的话,在皇后愈发凌厉的眼神中,吞进了腹中。
皇后扫了一眼旁边的掌事嬷嬷,掌事嬷嬷立即带着殿内的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待人都出去了,屋内只剩下皇后母女二人。
皇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从前还好,安王和周贵妃一倒,你便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你可别忘了,如今咱们还没到高枕无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