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聘的摄影师叫严江，在天宇工作了三年多，还是靳天宇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人不是本地人，出生在文集周边一个小镇上。
两天之后，莫小雨第一次见到了严江，称呼对方名字的时候，莫小雨差点笑出声，为了掩饰尴尬，只能强行说严江这个名字很霸气，到哪都是滚烫滚烫的。
为了应聘严江，赵志昨天特地多拍了一些视频素材。面试的前半个小时，基本都是赵志在考察对方的摄影能力。
赵志很认真，看了对方的作品还不够，拿起旁边的相机让严江现场拍摄了一段灯光素材，看他快门灯光调整的都很专业，这才算是过了关。
赵志其实也是有点纳闷的，摄影师带作品应聘按说就已经足够了，这东西涉及版权也没人敢那别人的作品冒充。现场拍素材，对于很多有点名气的摄影师来说都属于一种侮辱性的举动。
但这个严江只是笑了笑，从头到尾都没有反驳赵志的安排，乖巧的不像是做摄影师的。
摄影能力过了关，接下来就是莫小雨的考察了。
莫小雨本就没有多少心思，更不懂什么面试套路，很简单的问了严江几个问题。
知道严江不是文集本地人，莫小雨反而感到亲切多了。严江没上过大学，初中没毕业就跑出去当汽修学徒，在汽修厂呆了两年之后，带着当时所有的继续两千八百多块钱毅然决然去了南方。随后也是机缘巧合碰到了一个摄影老师傅，一开始严江就是个普通的摄影助理，干的也都是搬器材布场景的苦力活。
老师傅是南方很有名气的一个摄影师，本来已经收官不再收徒，但跟严江相处了两年，发现这小子很有天分也能吃苦，人还老实本分，就破例收了严江，严江也因此成了老师傅的关门弟子。
这一学就是八年，直到前几年师傅去世，唯一留给严江的就是一台破旧的老相机，和这些年积累的人脉。
严江靠着师傅的面子回到文集，投奔师哥，却没想人走茶凉，师傅死后师哥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专班，根本不想接济严江。严江被迫在寄人篱下，也深刻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从那时候开始，严江就意识到做个老老实实的本分人，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获得成功。
随后的几年，严江辗转几个公司，虽然也逐渐拍出了自己风格的视频，但因为没有名气一直游离在这个圈子周边。
直到那年，严江碰上了靳天宇，他才终于有了施展拳脚的空间。
所以，严江一直以来都很感激靳天宇。
然而，这也成功引起了莫小雨的怀疑：“靳天宇对你有恩，你怎么会突然离开天宇的？”
“人各有志吧……”严江迟疑了片刻，还是抬头说道：“我觉得靳哥这几年的行事风格有点问题，渐渐的也就有矛盾了，所以……”
严江没有明说，但莫小雨听得出来，严江这话的意思是他不想跟靳天宇那样的人同流合污，所以才做了离开的决定。
这么一说，莫小雨就没有任何疑惑了。而这么多年来，莫小雨也始终坚持一个基本准则，能力没有可以培养，他不需要天才，但人性必须有。
面试很顺利，能力没有问题的严江很快得到了莫小雨的认可。莫小雨也干脆，直接跟严江说一周之后来公司上班。
一周的时间是莫小雨给自己定的底线，她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做好老锦荣的内容定位，为之后的视频拍摄做好准备。
和老锦荣一样，这个直播项目最要紧的还是时间。
严江要走的时候，突然被莫小雨叫住。问他：“严先生，公司现在要采买一些拍摄设备，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严江也没觉得事情会这么顺利，刚面试完就已经开始考虑帮他采买设备了？
“其实也不用，我家里还有一套尼康的设备，镜头都是全的，用了这么长时间也习惯了，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把自己的设备带过来用，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莫小雨嘿嘿一笑：“那感情好，又节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严江离开之后，赵志就走了过来，看了莫小雨半天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其实赵志就是觉得这个严江不太正常，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无端猜测不是赵志的风格，所以也就没再多说。
送走了严江，莫小雨马不停蹄就去了老锦荣。
两间卧室蔡丽早已经收拾好，就是晚上来看望发现谢冰辰没有住在厂里，脸上多少有些失落。
莫小雨在老锦荣的厂房里呆了四天，手机关机、也不跟人说话，一头扎在内容定位方案里，整个人就想人间蒸发，着了魔一样。
一开始陈刚还有点不适应，别人找不到莫小雨电话都打到她这里来。后来，陈刚也关了手机，世界瞬间清净了不少。
这四天的时间，莫小雨把老锦荣的所有工艺流程都看了个遍。十道工序的每一道工序，莫小雨能纹丝不动的一看就是两三个小时。
但直到第三天晚上，莫小雨脑海里都没有清晰的思路出来，整个人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了精神。
因为老锦荣的订单减少了很多，厂里的工人们准时准点的下班，晚上车间里空空荡荡的，除了赵洪刚偶尔出现检查检查设备在没有别人。
莫小雨愣了半天神儿，连旁边的陈刚都感觉到莫小雨整个人压抑了不少。
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莫小雨迟早要疯，陈刚一咬牙拉着莫小雨去了老锦荣的档案室。
“车架没人，档案管理还要好多资料我们没看过，不能在一个坎儿上死磕，头破血流也没用。”
就这么，两个人把档案室的资料翻了遍，从晚上九点多到第二天凌晨五点，两个人都没有睡觉。
别说是原本对莫小雨印象就不错的赵洪刚，就连厂里的工人都被这两个小年轻的毅力给折服了。门卫王大爷一晚上都呆在门岗，玻璃窗外的办公楼，档案室里的等亮了一晚上，陈刚和莫小雨的身影也晃了一晚上。
等第二天上班，莫小雨和陈刚的事迹就传开了。
厂里活儿不多，好多工人围在档案室门口，透过墙面上的窗户看里面忙碌的两人。
什么叫废寝忘食，这帮老手艺人算是真正领教了。
这种行为虽然很感人，但一点用处都没有，此刻的陈刚和莫小雨还是一脸的愁容，对于他们来说，想不到最合适的内容定位，一切努力就都是白费。
就在这时，门口的工人们一不留神推开了房门，最前面的工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面上，莫小雨两人这才意识到门外一直都有工人们围观。
双方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有点尴尬。
就在这时，赵洪刚走了进来，低头一看几个人倒在地上正艰难的起身。
顺手扶起其中一个年老的，赵志刚看了看那人穿的布鞋，顺手从旁边拿起一个柠檬，用柠檬水擦了擦鞋面。
很快，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经过柠檬水的擦拭，斜面上不知从那蹭上的铁锈瞬间没了踪影。
“拿湿布擦擦就没事了，都别在这儿围观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赵洪刚不知道，他这个无意间的举动，彻底帮两人打开了思路。
陈刚瞪着眼睛，莫小雨也是，两人互相对视，突然齐声说了一句：“你也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