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鬄被杀?一听又有饕鬄死了,周游感觉心都梗了一下,那可是珍贵无比的上古神兽啊,怎么能像杀鸡宰牛一样说死就死呢!更关键的是,还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对饕鬄下手竟能如此轻松。
秦云和季舒玄马上各集结了一支队伍,朝发现饕鬄尸体的地点赶去。
城郊树林中,有密须的士兵举着火把在看守,周游走在前头去查看饕鬄尸体。
“无人为兵器伤痕,这也不像中毒所致,倒像是……”周游凑近闻了闻尸体上的创面。
“寒山谷中的怪物血眼?”秦云蹲下凑近尸体,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嗯?”季舒玄一听,立刻拔出剑警惕地看向四周。这血眼,连凶兽饕鬄都能弄死,若是出现在闹市伤人,恐怕常人无法抵挡。
周游又仔细看了看,道:“不过,这像是已经死了很多个时辰了,看,暴露的皮肉都干了。”
秦云起身看了看方向问身边的密须士兵:“这离寒山谷有多远?”
“回将军,不太远,不到二十里地。寒山谷就在前面那个方向。”
秦云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了一阵,转头对周游说:“我觉得,是不是我们今天杀死的那个血眼怪早些时候所为?”
周游捋了捋胡须:“从方向上来看,倒也不是没可能。我们再仔细查一查,如果其他地方没有血眼出现,那就是它了。还劳烦季将军查一查,密须有没有法术高强的巫师之类,能使出这样的邪术。”
“是。”
然后季舒玄命人将饕鬄就地掩埋,带众人回了驿馆。
昏迷的齐泽终于醒过来了,下人刚给他喂完药。他身上的伤没有继续溃烂,烧也退了,一直守着他的范千乘才放下心来。见秦云等人回来,范千乘将秦云拉到里屋。
“将军对寒山谷的血眼怪怎么看?”范千乘问。
秦云想了想:“不就是一只怪兽吗?哦,也可能是周先生说的巫术?”
范千乘摇了摇头:“我怀疑是密须故意设的陷阱,用来对付我殇周大军的。”
“此话怎讲?他们不是需要我们的帮助吗?为何反过来先伤我们?”
秦云自然听不明白范千乘的疑虑,诸国之间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岂是他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粗人搞得明白的?
“将军入殇周时间不长,自然不懂。密须是七国当中实力最差、疆域最小的。当年诸国混战,要不是大梁突然喊话休战,这仗还会继续打下去。密须也就是趁那个机会活了下来,不然哪有今天。这些年他们虽然畏惧我殇周,但密须王刘政一直在扩充军队,增加边境防御,这防御嘛,自然防的是殇周。我是怕,他们根本没有什么饕鬄伤人,只是找个借口,骗你过来除掉。你是这天下诸国都想得到的奇人,现归顺殇周,若是能除掉,等于是挖了我殇周的一块肉啊。”
秦云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军师,自我被方回将军所救,就一直听旁人说我是什么奇人,可是我连自己姓什么来自哪都不记得,我能有什么本事啊?”
范千乘笑笑:“可是你一出现,便制服了伤人的异兽,又凭一人之力重创饕鬄,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办到的。”
秦云又想了想,将手臂举到范千乘面前:“也许是我天生蛮力大?”
范千乘拍了拍秦云的手臂:“呵呵,将军一定是个栋梁之材,你可是逍遥子周高人卜挂算准了的,不必自惭形秽。”
站起来踱了几步,范千乘接着说到:“刚才季舒玄不是说了吗,密须王的后宫有妖妃,是请过巫师来的,所以那个血眼怪的事,还得查证后再下决断。”
秦云对范千乘拱了拱手:“军师放心,我明白。”
在城郊和城内仔细搜查了两天,一根饕鬄的毛都没见着,反而看到大量密须百姓因为干旱问题生活得十分艰难。秦云觉得,有必要查一下密须大旱的事,遂向城中百姓打听起那妖妃的消息来。
一提到妖妃,密须百姓似乎要说的太多了,要赶集的人买卖也不做了,肩上的扁担往地上一搁,就凑过来恨恨地插嘴到:“就是那妖妃作怪导致的大旱,王后请过很多巫师来求雨都没用,听说朝中的大臣都在劝大王,可任他们怎么劝,大王就是护着妖妃。也不知这妖妃使了什么迷魂术,让大王如此着迷,连天下百姓都不顾了,真是晦气!”
这人说完,其他围过来的人也七嘴八舌地指责妖妃,完全不怕以下犯上被抓起来问罪,可见这妖妃不论在宫里还是在民间,都是犯了众怒的。
众人还在议论着,长街那头就传来敲锣的声音,宫里派了人出来,边走边大声吆喝:“明日,大王与王后请了法力高强的无为道长在祭天台祈雨,城中诸百姓一同前往祈福!”
士兵敲着锣过去了,刚刚和秦云说话的男人叹了口气道:“唉,又是这样那样的道长、巫师,请了这么多次,一点用都没有。只要妖妃在一天,这雨就下不下来!”
这密须百姓自己都对祈雨不抱希望,一旁听热闹的齐泽倒是来了兴趣,他对秦云道:“将军,明日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呗。”
次日,秦云一行人很早就来到了祭天台,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此次祭天,是密须王与王后一同出现,平民百姓日常鲜有机会见到他们的王,更别提王后了,都想一睹王后的风采。
祭天台上,密须王刘政和王后着装隆重,他们身后是文武百官和后宫诸妃嫔,百来号人庄严肃穆地站在祭坛前,在烈日底下晒着,坛上有个身穿道袍的人正在手舞足蹈地做法。
秦云看不懂,齐泽看着津津有味,一直垫脚伸着脖子从人缝中往里看。范千乘手中摇着把蒲扇漫不经心地站在一旁吃瓜,只有周游这个专业人士在密切地观察着那道人做法的过程和天象的变化。
站在离祭台最近处的人是密须王刘政,一轮接一轮敬完香后,他锤了锤腰,贴身宦官李德文赶紧凑上去。
“李德文,辰八子还是下不了床吗?”
“是啊大王,一坐起身就咳嗽得厉害,凌医官一直守着没离开过紫辰殿。”李德文答到。
“祭天祈福这种大事,文武百官和后宫众姐妹都在这一起顶着烈日晒着,她倒好,竟然称病不参加,别忘了密须的大旱就是她这个不祥之人带来的。”
王后白了一眼李德文,说话语气虽淡淡的,但是满满的抱怨和嫌弃,明显是给刘政听的。
刘政自知理亏,不敢与王后计较,他将李德文拉到一旁,觉得王后差不多听不到他俩的对话了,才轻声开口:“这个无为道人据说很厉害,你去安排一下,祭天完之后,让他也给辰八子祈个福,让八子的病早些好起来。”
李德文连连点头:“大王放心吧,小人都明白。”
见刘政和李德文窃窃私语迟迟没下来,王后猜到他们肯定又是在说妖妃的事。她心中压着火,但还是柔声地提醒到:“大王,祭天已结束,还是早些回宫吧,天气炎热,别让阖宫姐妹中了暑气。”
今天是为了密须黎民百姓求福祉,可不能让密须王为了宫里一个不祥的病秧子坏了规矩。刘政本想再交代无为道人几句,一听王后在背后叫他,只得作罢,回了句:“寡人知道了。”便在李德文的搀扶下快步走下祭坛,带众人回宫了。
一回宫,刘政又直奔紫辰殿去了,连祭天穿的吉服都来不及换下。被他撇下的王后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气得直皱眉。
刚踏进辰八子寝殿门槛,就听见她不住的咳嗽声,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刘政眉间一趸,快步走进去,对着医官凌霄云就破口大骂:“不会治就不要治了,回去养老,让能医者来!”
凌霄云赶忙扑通跪在地上,连呼“大王恕罪”。刘政跟前的老人了,凌霄云自然清楚刘政说让他回家不是真的告老还乡,而是赐死,尸体运回老家。
斥责了凌霄云,刘政立马换了一副疼惜的表情小心地坐在辰八子床边,扶她靠在自己身上。
“寡人今天吩咐高人给你做法事了,那个无为道人颇有本事,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辰八子强忍住咳嗽,苍白的脸上浮出淡淡的微笑,她想让刘政安心。进宫三年,刘政待她不薄,一年前她突染怪疾,前后换了多少位医官都没有头绪。刘政为她着急、心疼,她都看在了眼里。自她生病后,刘政得空就来陪她,朝政耽误了不少,惹得朝廷上下和一众后妃抱怨连连。且这大旱,的确是从她来了之后发生的,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无为道观。
王后带着吴夫人在正殿中高坐。
“道长,前几日大王身边的李内官来过吧?”王后问。
“回王后,是来过,吩咐贫道为辰八子做法事祈福。但没有王后的允准,贫道自然不会随便开坛做法。”
“嗯,”王后满意地点点头,“你知道本宫和吴夫人一向怀疑辰八子和妖孽有关,自打她进宫,不仅我密须大旱,大王连朝政都怠慢了。更别提她生病以来,大王不理政事日夜相陪,王公大臣来跟本宫说过多少回了,再这么下去,怕是家国不保啊。吴夫人也曾请过几位道人来宫中为辰八子做法,可每次那些道人都落荒而逃,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问他们,却都不肯透露半点情况,还望道长务必为密须千万无辜百姓着想!”
王后的话语气虽轻,含义却很重,无为连忙行大礼:“请王后和夫人放心,贫道这就卜卦。”
接着,无为立刻敬香,烧了符文,手持法器迎着香的烟雾念念有词。一炷香尽后,他放下法器恭敬地向王后行礼。
“禀王后,辰八子她,不是凡人!”说罢,无为将腰弯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