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园后，顾思鸣参观了所有三个园门和五个亭子。又去了寿皇殿和另外两个殿，还有槐树。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他觉得这里真的很可爱。他忍不住笑了。在过去的四年多时间里，他没有来过，也不敢来，尽管四年前，当卫羽问他“你在整个京都中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时，他回答“乾山夕阳”。顾思鸣有一种预感，四年不敢喜欢，但以后会再喜欢。
直到6点整左右，顾思鸣才到达山顶。
他一本正经地跨过最后几级台阶，然后看到万春亭的两个尖顶露出一点，紧随其后的是宝顶，匾额，飞檐，立柱……最后，万春亭终于在登顶的那一刻露出了全貌。
这时，太阳开始下山，卡在中间。
夕阳如酒，天色绯红，云彩上下明。
因为冬天刚刚过去，到山顶的游客并不多。顾思鸣随便一扫，在一群老老少少的男人中间，被一个背影从后面吸走了。背影宽阔挺拔，颇有压人的气场。
卫羽太显眼了，很多人都在偷偷看着他。
此刻，卫羽正背对着思鸣站着，南面是紫禁城。他穿着一件黑灰色的长大衣，两边的领子完全对齐，顺着脖子流下来。他开着翻领，不觉得冷，把马甲和衬衣都露出来在里面。卫羽的手插在口袋里，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顾思鸣也顺着眼睛看了看神武门，然后只觉得恍惚。如今又不谋而合--宫殿巍峨耸立，六百年未变。他在卫羽的四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神奇的是，卫羽作为人的感情丝毫没有改变，仿佛可以走向世界的尽头。
顾思鸣走过去叫道：“卫羽。”
卫羽把他的眼睛转到一边。
当时顾思鸣发现自己的百花其实是站在卫羽前面的亭子上。百花也在看夕阳下的紫禁城。
顾思鸣笑着问：“这是百花吗？”
“是的。”卫羽拿起百花交给顾思鸣，说：“恭喜你，顾导。”
“谢谢，其实这是大家的奖励。”顾思鸣用两只手拿着百花。大拇指摸着它的腿，然后摸着它的肚子，然后摸着它的手，摸着它的脸，摸着它的耳朵，心里酸甜苦辣的。
这个奖是对他的肯定。
过了一会儿，卫羽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像那个无菌药瓶，说：“思鸣，我去珀斯参加电影节的第一天就下雪了。它落在露台上，我想你会更喜欢它。“
“啊，”顾思鸣说，“谢谢你。”
卫羽是对的。比起照片，他更喜欢这些东西，可以把它们放在书架上。珀斯电影节首日的雪，抽象而具体。
顾思鸣将百花奖杯放回展馆，面朝夕阳和紫禁城。我和卫大影帝并肩站着，看着风景，随便聊着天。
卫羽说： “上个月，人们用电脑下棋。国际象棋世界冠军尔罗斯最终以4-2战胜了计算机‘幻绿’。“
“电脑国际象棋？”顾思鸣只觉得神奇，“不过，电脑是死掉的东西，当然人类会赢。”他想，应该是，人类提前输入程序，计算机看到这个情况就这样，看到那个情况就那样，很死板，能力有限。
卫羽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顾思鸣还告诉卫羽，京都也有互联网。他正打算去“瀛海威”学习如何浏览网页。卫羽似乎有些惊讶，表情似乎是“还是很值得学习的”，让顾思鸣再次意识到卫羽真的是外来的。被卫羽看不起，四年前一定很生气，但现在不是了。
聊着聊着，两人渐渐聊起了四年前的事。
顾思鸣回忆说：“我们路过老槐树时，你还问‘崇祯是谁’。”
卫羽听了，笑了：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但我回去看了《明史》。剑桥华国历史，郭启明，金民行，1992。
“啊？”
“我想知道崇祯，乾山，你成长的地方，以后不想鸡鸭对话。”当然，他也想了解他的国家。
知道卫羽过目不忘，顾思鸣也感慨道： “卫羽，你越来越有文化了，我就笑不下去了。”他意识到过去卫羽确实做了很多事情来接近自己。
这时，太阳落在云层上。天空是一片刺目的红色，像一幅开满玫瑰的图画，浪漫，迷人，坚强。
知道时间到了，顾思鸣呼吸平稳，对卫羽说：“卫羽，你来吧。”
卫羽是一个低沉的微笑： “是的。”
“……“顾思鸣的脸也红了。不知道是被夕阳映照还是怎么的。他走到四年前坐过的位置，转过身，伸手指了指，“卫羽，坐这儿。”4年前他在这里坐了很久，印象深刻。当时，他抽了三四支烟。
卫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坐了下来。
角色交换。
他也把百花放在一边，面对思鸣。
“……“顾思鸣再一次觉得卫羽有时候像个流氓--他知道让别人看到告白的场面不太好，整个熊都在盯着自己看，而且还是一只重要的熊。
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很遗憾。顾思鸣走上前去，把百花转过身来，背对着他们俩。
卫羽微笑。
然后思鸣回到自己的位置，看着卫羽，舔了舔嘴唇，捏了捏上衣说：“卫羽，今天是元宵节。”
“……嗯？”
顾思鸣继续跟踪他的供词草稿： “月亮一年中第一次圆了。我们两个今天见面……可能预示着一生的重逢。“
卫羽静静地听着。
顾思鸣的手握紧拳头，就像卫羽当时那样，单膝跪地在他面前，抬起头，张开嘴唇，抬头说：“卫羽--”
看到顾思鸣这么低，卫羽还是受不了。一个弯下腰，把顾思鸣拉了起来。握住对方手腕的手轻轻地拉啊拉，另一只手握住对方的小腰，转身。顾思鸣坐在膝盖上，双手握住，嘴唇紧贴对方耳朵，说：“思鸣--”
顾思鸣： “…“
卫羽又说：“我还是爱你的。”
“……”顾思鸣喘着气。
原来是卫羽口供还是卫羽口供……这和计划的不一样。
太阳完全下山了。
静谧的氛围中，故宫变得层次不清，有些黑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故宫周边，天安门广场，人民大会堂灯火通明。再往远处看，霓虹灯闪烁，与四年前不同。变得繁华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