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
他还在骗我。
明明这伤口早就裂开了,不然他也不可能一回来就躲浴室里去。
明明他的伤口在流血,他却还带我在夜市上逛了那么久,就只是为了让我开心。
真的好傻。
那样霸道专横的贺知州,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傻了。
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冲他生气地道:“是不是我没发现的话,你今晚就穿着这深色睡袍睡觉了?
是不是血流干了,你都不肯告诉我?”
贺知州冲我笑了笑:“傻瓜,这点伤,血又怎么会流干啊。”
“可是它会疼的啊,我也会疼的啊。
医生都说了,你是失血过多,要好好补补,可是你看,你又让那伤口裂开了,又流了这么多血。
你是不是嫌你血多啊,我真的,贺知州,我真的好难受,好痛苦,我……”
一时间,好似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涌了上来,无处宣泄。
我自责地捶着自己的头,那种自厌的情绪瞬间达到了顶峰。
贺知州连忙将我拉进怀里,他着急地道:“对不起,我下次不瞒着你了,你别生气,对不起……”
“够了,你没有错,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我退开他的怀抱,崩溃地哭道,“贺知州,我这个人真的很糟糕很糟糕。
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你才受这么重的伤,因为我,你才这般忍辱负重,因为我,你甚至连脾气都没有了。
贺知州,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对我这样好了?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愧疚和自我厌恶的情绪,我转身就跑了出去。
贺知州喊了我一声,他并没有追出来。
我一口气跑到院子里。
夜里的凉风吹拂在脸上,让我稍稍冷静了些。
我抬眸看向二楼那个亮着灯的房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对不起,贺知州。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越是对我好,我的心里就越是愧疚。
越愧疚,我就越发厌恶我自己。
这就好像是一个恶性循环,任我如何,都走不出来。
我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
我感觉我好像病了,病入膏肓。
那种消极崩溃的情绪,好像怎么也好不了。
这样的自己,除了伤害那些爱我的人,还会什么?
我静静地看着漆黑的夜色,心底猛地腾起了一抹自杀的念头。
只要离开这个世界,一切烦恼和痛苦都没有了。
那边还有妈妈。
妈妈肯定在那边等着我。
我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往外面走。
“安然……”
忽然,一道夹裹着忧伤的低沉嗓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浑身一颤,猛地回过神来。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院门,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刚刚是想做什么?
刚刚那一刻,我好似魔怔了一般,急切地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还有贺知州,还有嘟嘟和乐乐。
我离开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寒意从脚底蹿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令我手脚冰凉。
后背忽然贴上一抹温热的胸膛。
贺知州从身后紧紧地抱着我。
他沉声道:“值不值得,不是由你说了算。
安然,你很好,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好很好。
无论发生什么,我贺知州认定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变。”
他说罢,将我掰转过来,冲我急促地笑道:“你看,我的伤口没有流血了,而且我已经自己包扎了,没事的。”
他是真的把自己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包扎得很潦草很难看。
我忍着心头的涩意,缓缓抬手碰了碰他的伤口,哽咽道:“包扎的真难看,我待会重新给你包扎。”
“好。”
贺知州瞬间笑了。
他笑起来,眼底像是有星星。
这天晚上,我跟贺知州什么也没做,只是相拥而眠。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贺知州也已经起来了。
来到楼下时,贺知州正从厨房里出来。
他冲我笑道:“醒了啊,我正要上去喊你吃饭呢,快过来。”
他将刚做好的菜放在餐桌上,随即过来牵着我的手:“你是真的能睡,本来早餐的时候我就想喊你起来吃的,但看你睡得那么香,又不忍心喊醒你。”
顿了顿,他忽然又凑到我的耳边,暧昧低笑,“当然,你肯定也不知道,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吻了你很久。”
我一怔,下意识地看向他,却瞬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双眼眸,深情且温柔,带着浓浓的爱意,令我的心里一片绵软。
他一定也不知道。
唯有在他的身边,我才能睡得这样踏实,这样安心。
我下意识地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吻一下,笑道:“还给你。”
正要退开的时候,他却忽然一把揽住了我的腰,将我按进他的怀里。
他坏笑道:“就还这么一点,哪够?”
说罢,他就吻住了我。
吻得温柔且缠()绵。
在他的攻势下,我的身和心都软得一塌糊涂,虚虚地靠在他的怀里。
耀眼的阳光洒进屋里,像是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美好的金色。
我只觉得这一刻很美好,美好得让人只想永远沉溺其中。
跟贺知州在这座小别墅里温存了两天。
这两天,顾易没有再来骚扰过我。
世界里静得好像只有我跟贺知州两个人。
那种感觉,无比的宁静踏实。
每一分每一秒都美好得像是在梦境里。
可我也知道,逃避不是办法。
再美好的梦境,总有一天也会破碎。
事情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短暂的宁静美好,到最后也会变成不敢回忆的痛。
第三天清晨。
贺知州像是猜到我要走了一样。
他醒得很早很早。
我醒来的时候,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手还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见我醒来,他冲我笑了笑:“要不要再睡会?”
我摇了摇头,坐起身看向窗外。
今天是个阴雨天,外面起风了。
雨丝飘在窗子上,给这温馨的气氛里平添了几抹伤感。
贺知州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默默起身穿衣服。
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头忍不住瑟缩。
真的真的……很舍不得他。
不过好在,也就一个月。
一个月后,不管如何,我都会回到他身边。
男人这两天都是穿的居家服,今天特意穿了外出的衣服。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那手工裁剪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贵气好看。
他抬眸往窗外看了看,良久,他没有转身,只是冲我低声问:“什么时候走?”